“小二,上酒。”
当渡过了那征召大会三重关的前面两重,一尘只觉自己原本悬着的心也放下了泰半。
但唯一让他不敢放松的是,那未曾谋面却早已在他心中留下阴影的卧龙城城主:楚雄。
他那敏锐的先天灵智告诉他,此人很是危险,而他们,很有可能成为宿敌。
虽然他并不怎么喝酒,但究竟以紫道童的修为成为了那八子擂台的其中一擂,不由感伤万千,心生英气,便来到了这卧龙城东仁街上最有档次的酒馆:曲阳酒馆,计划放松一回。
究竟悟道也是为了生活嘛。
于是,他便点了一盅青梅酒,就着不知名的兽肉,一小我私家痛饮了起来。
半醉半醒之间,他忽而又想起了昨日在那画心之笼中的最后一幕。
“如果朕硬要给你朕的位置呢?”
“回覆朕!”
一尘再不敢有任何异动,只得停下脚步,空气里,似有很浅的浮动的杀机。
“回禀皇上,如果皇上硬要臣坐你的位置,那臣只能这样回覆你。”一尘硬着头皮,但目光却很清澈,徐徐作声道。
“臣不愿意。”
“难道朕的旨意你也敢反抗?”
“臣不敢,臣只是觉得,皇上的位置不能皇上自己觉得谁该去做,而是要众生觉得。”
“难道朕代表不了众生?”一尘只觉空气中的杀机似要显出形来,但他仍旧没有住口的意思。
“皇上既能坐上今天的位置,自然是众生的选择,也能代表众生之意。”
“只是皇上坐上这位置,已经问过了众生,如果想要退下,照旧应该再问一遍。”
“若是众生不愿,简陋这个位置只能由皇上你生生世世地牢固坐着。”
“可若只是朕觉得呢?”上位者再度用言语刺入少年的心底,似要彻底探穿那最后一缕云霾。
“众生不愿之事,谁也强迫不了。”
少年至始至终没有正面回覆他坐不坐位置的事情。
此时,就在他以为灰尘落定的时候,上位者突然发作出一股不甘的气息。
“真是谬妄,除了天地,朕即是最大,朕说行,那即是行。”
“皇上有自己的圣裁,臣无法反驳,只是有一句话臣照旧想说。”
“也许这世间最大的不是那天,也不是这地,而是”
“道!”
那日的他,像是瞬间识别了自己初生在这道界之时,那些残存的梦境碎片中所蕴含的重要意义,在这大殿之上,便若有所触一般直抒胸臆起来。
这即是最真实的他,他之所言,也是他所隐约见过、听过、感受并理解过的世界。
突然,轰的一声,那画笼的虚幻空间便如同被神力加持一般,瞬间被震碎了。
而他丝绝不知的是,与此同时,在遥远的某处真正的殿宇内。
一名真正隐有上位者气息的帝王,突然睁开了如龙般的双目。
下面像是刚跑进来的年迈侍者惊呼:陛下事务繁忙,今日怎么有兴致探听道院天选一事。
可那上位者却没有回覆,只是沉吟了半响,才舒缓皱起的眉头,笑声道:
“许久未曾遇到这样有趣的先天圣人了!”
少年回过神来,便欲起身,他实在是不胜酒力,不外煮了半盅酒喝,就迷迷糊糊地,头脑之中,尽是浮想联翩。
可他在起身的霎那,却突然窥见了旁桌那人,那人也直勾勾地望着他。
那个被他一拳打得吐血的男人:雷豹。
“真是巧啊,今日又晤面了”一尘对他说道,并挥手邀他同坐。
雷豹一入座,便死盯着他桌上的那半盅酒看,一尘哪里还能忽略那赤裸裸的目光,立即请道:
“雷年老,尽情痛饮,今日我做东。”
雷豹听罢便绝不客气地痛饮起来,这嗜酒之人似乎毫掉臂忌,三两下便把那半盅酒全然下肚了。
“额”一尘有些愕然,但很快便恢复神色,立即唤道:
“小儿,上酒!”
“客官,你想要哪种酒?我们店有最新款”
然而,一尘还没等他推销完,马上打断说道:
“最贵的酒!”
“好的,我们这最贵的酒即是那名酒:忘忧”
“好喝不上头,一醉解忧愁”
“那便拿来,另外”
小二听他另有付托,忙又停下身子,却震惊地听到一句:
“来五盅!”
“这不知又是哪里来的土豪”小二嘀咕道,但脸上却显出为难的心情。
“客官,这酒马上可以给你取来,只是因为这酒太多珍贵,产量稀少,寻常黄金已经难以权衡,所以以防万一,得先付足量的等价物。”
小儿言毕,便惊喜地见到一颗上品灵药被少年随意抛出,心中再次笃定,“这定是那暴发户无疑啊!”。
“这够不够?”
小二见到那灵药光泽如玉,哪里不知是十足的上品,忙谄笑道:
“够了够了,哪怕再叫五盅也是够了!”
“那便好,剩下的酒,给我雷年老打包。”
雷豹看着眼前英气冲天,似醉未醉的少年,不由对其好感爆棚。
“我与他不外才第二回晤面,他竟还记得我的名字,唤我年老,请我喝酒,真是刷新了我的认知啊!”
世上竟另有这样的少年!
酒尽管要喝,但他照旧表达了心中的疑惑。
“你这是?”
“兴奋嘛”少年对答道。
“另外,也算弥补那日我的脱手过重。”
“这里的名酒很贵的,我拿着自己的俸禄,几多年了也不敢喝上一回。”
“莫非你是镇上哪位土财主的后裔?”雷豹不解问道。
“土财主算不了,勉强算半个田主吧。”
雷豹闻罢,马上显出名顿开的心情。
“可我也没你想象中那么富贵,这样的丹药我身上也就一颗!”
“不外,今日兴奋嘛”少年的话语传到了雷豹的耳朵里,这使得他对眼前之人又高看了几分,不由生出了拜把子的激动。
酒很快被小二送来,雷豹立即便饮了一口,但心情却很怪异。
“我盼这酒盼了多年,只是如今真喝到了嘴里,却感受甚至还没有刚刚的青梅酒好喝。”
“果真男人都是这样,得不到偏偏想要,获得了却又觉得不外如此。”
“对了,当日你便说你是来加入征召大会的,可如今见你这般兴奋,莫不是已然过了两关?”
一尘听到他的问话,面对这有几分英气的糙男人,便直接颔首认可了。
“那个在风旗狩猎一关中搅动风云的少年,莫不是你?”雷豹突然生出了斗胆的推测,一想到初遇时他的差异寻常,眼珠子不由瞪得更大。
少年想都没想,便又应承了下来。
“真乃少年英雄啊!”楚豹由衷地赞叹道,便举杯与他共饮这庆功之酒。
只是那酒杯刚举到一半,他却望着少年的清秀脸庞,突然停住,眉间捎上了一抹浓浓的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