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家镇这片土地上,人们永远信奉学道才有前程的天理,也永远迷信传言曾道化世间的天尊。
所以,作为天尊的一脉相承者,胖道人想虽然地绝不愿轻视自己。
“好了,为师要论道了,你们快快坐好”,他摇起蒲扇,作出一副管教有方的样子。
底下一眼望去,一群九、十岁的娃娃,大的也不外十五六岁的样子,清一色的男性。
其中白、李、徐、孙四大古氏宗族,都派了自家子嗣前来求道,其余之众,或是其他新氏各人,或是几百个乡村中个体富有村民的孩子。
只是除却一尘以外,其他少年全无半分求道的样子,或后仰,或前趴,或侧卧,有的竟直接躺在桌上,以书为被,当众睡了起来。
而胖道人也似乎早已不以为奇,极为自然地开讲了。
“上午是一如既往的道课,下午是礼课。在上课之前,我照旧要自我介绍一番的,究竟五日前,白一尘受了棍伤,可能忘记了本道人的一些辉煌事迹。”
“本道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龙应景是也,虽然诸位学徒也可以称我为‘龙形道人’”
“想当年我在咱们中州也算是一方人物,人道师境界加身,只差一步便可步入道主境,一飞冲天。”
“那时我真可以算是意气风发,道行又深,人长得也是玉树临风,英俊得一塌糊涂,不知几多未出阁的女人对我投怀送抱,暗送秋波。可为师这等如剑竹般笔直的男人,又岂会因此迷了道心?那时我可真是”
……
龙应景逼逼叨叨了许久,似乎他昔日的辉煌可遮日月。这时,一个反面谐的声音打断了他。
“龙应景,你可别说假话了,昔日你流落到我们镇上之时,可是妆扮的像个乞丐一样。”
“厥后不知怎地,你谎骗几家的家主你曾经有道师修为,可以为镇上的孩子传道,他们竟真的信了,才准你弄了这间‘道来学院’,并共筹银两,供你生活。”
“王雄心,你胡言乱语些什么,我岂有你说的那般不堪,怎能凭空玷人清白”,像被戳到了痛处,龙应景马上争辩道,连脖子都粗了几分。
“哼,既然你实力那么强,那你露两手给我们看看,我们就服了,各人说是不是啊?”
王雄心这么一说,马上一呼百应,连趴在桌上睡觉的瞌睡虫都醒了,没醒的也被周围人拍醒。
“快醒醒,龙形道人要显道法了”
原来还迷糊的瞌睡虫瞬间精神百倍。
“什么,难道他以前真的是名道师?”,底下众人不由惊呼道。
“我的修为那么高深,岂能这么轻易地显出?为师又岂能与你们厮闹?”龙应景说完这番话后,一直期盼地望着下面,期盼着声势被他这样的一番论调强行压下。
可显然,他失败了。
除了正在察言观色的白一尘外,其他人依旧不依不挠。
龙应景见状,知道自己已经下不来台了。
他用力‘哈’的一声,面色如打雷一般,突然变得极端阴沉。
众人都惊了,下面一众少年的声音戛然而止,一个个捂住自己的嘴巴,像是从未见过这样的龙应景。
龙应景一边摆出不停变化的奇怪手势,一边用极端降低的声音吼道,他极端用力,眼睛鼓得很大,连脖子上的青筋都胀了起来。
“你们以为我龙应景,真的宁愿宁可于此处腐朽?要不是当年以人道师的修为越级挑战道主,导致道种受损,何至于酿成这番面目?今日哪怕是拼了性命,我也要调动起,我那早已残缺不堪的道种,让你们开开眼。”
随着龙应景的嘶吼,他自己开始剧烈地哆嗦起来,只见他双手徐徐平行运至前方,似乎就要有什么神迹现世,各人的眼睛都瞪的老大,连白一尘都不例外。
众人张皇地挤成一团,留出龙应景前方的那一大片空地。
万籁之中,只见龙应景大吼一声:“出来吧!”,随后。
“噗”
他放了一个响屁。
众人先是一愣,不知是谁带头,尔后全部哈哈大笑起来,更有甚者,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白一尘都惊了。
“哈哈哈哈”,少年们笑得一个个前仰后合,似乎寻到了世界的大趣味。
龙应景先是愣了愣,看着众人竟笑成这般模样,随后竟也兀自笑了起来,也不知是笑那群孩子,照旧笑自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最后竟连自己也笑出了眼泪,众人见到龙形道人,竟笑的比自己还要痴狂,不由笑声一滞,全部都注视着他。
只见他笑着笑着就慢慢伏在了地上,笑到最后酿成了咳嗽。
“咳,咳”
他开始咳个不停,似乎要把心脏咳出一般。
一尘见状连忙上去扶他,帮他锤了锤背,顺了顺体,他才有所好转,只见他从道袍的口袋中,熟练地摸出一块手帕,用手托住立马便往嘴上捂去。
这时,一尘就蹲在他的后面,只是神色略微有些怪异,因为他刚刚明白瞥见,龙应景那掏出的手帕之上,早已明白地渗着鲜红。
于是接下来的事也就顺理成章起来,只见龙应景把鲜红的手帕摊开,赤裸裸地亮在了众人面前,用沧桑的语气叹伤道:
“昔日我尊为一方道师,受万人敬仰,没想到今日竟沦落至如此田地,为了给你们显示道法,竟强行动用因越级挑战而受损的道源,以致受到致命的反噬,耗去了本已无多的生命精元。”
‘唉,真是造化弄人啊!”
他一边说又一边咳嗽起来。
众人听后除了白一尘外,大多眼眶都湿润了,见到此景,哪怕连最淘气的孩童都陷入了缄默沉静,各人都不觉伤心起来。
想起之前老师说的那些话,再看看眼前染血的手帕,谁还敢质疑龙形道人以前不是道师呢?
嗯,龙形道人以前肯定是一名道师,也一定是会道法的,他说的道源受损也一定是真的,否则,又有谁会放个屁,竟还把自己崩出血呢?
再想想龙形道人说的越级挑战,天哪,想不到,他以前竟是那般威猛,说禁绝那所谓的英俊也是真的,究竟,道法修得好,英俊跑不了,众人暗自想道。
龙应景的形象在他们心中,霎时变得高峻起来,一位不畏强权,蛰伏于此的得道高人,实在是了不起!
看着下面那一群哭喊连天的孩子们,龙应景差点就笑出了声,他只是一面故作极重,一面对着扶他的一尘眨眼,心里想道:
“嘿嘿,跟我斗,你们还嫩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