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嘱托澪在小镇里替自己期待李莫之外,她还希望澪去做一些“适合她去做”的事。美咲把她和李莫之前在神社的那个洞里遇见的怪事以及李莫的推测都告诉了澪,而且希望澪可以帮他们进去看看。
这个任务可以放心交给妹妹。因为那条山洞,她和李莫总共进去两次了,并没有类似暗器或机关之类的危险。而且,美咲知道如果妹妹真的像旁人所说可以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工具的话,可能她进去也就可以看到一些美咲和李莫都忽略掉的头绪。
澪允许美咲,她和李莫的事会对怙恃保密,也接下了这个特殊的任务。
她平常最喜欢做这种事,凭据她的话说,“和死人打交道可比跟活人打交道有趣多了。”她从小就有很强的灵力,这让她可以看到一些没有进入轮回的灵,甚至可以与它们交流。这一特殊能力不被人理解,这就是为什么她的行为在别人眼里那么怪异。其实,她认识的灵,可能比认识的活人还多。虽然她才十几岁,却比许多人都成熟了,至少,比她姐姐成熟。
野田澪回到镇子后就开始在神社里任职。她挑了个时间,在后半夜时走进了山洞,她预测的没错基本没有巡逻的人,于是她就没有被发现。
细心的澪对神社的作息摸得很清楚,甚至比她姐姐还清楚。她知道有这样两种情况,神社不会有人巡逻,一个是每天后半夜的凌晨四点左右,因为值晚班的人就是在这个时候下班;一个是每个“昭证之日”前一晚,因为在第二天,人们会在神社里聚集,这些卖力安保的人要在白昼维持秩序,也就不值夜班了。
其实之所以第一次美咲和李莫晚上偷偷进入这里没被发现,就是因为他们正好是在昭证之日前一晚来的,属于第二种情况。
澪走到山洞尽头的门口处,发现门是打开的。这扇门在上次李莫进来后就没有关上,于是她毫无障碍得走了进去。走进了门后,她看到的景象和李莫前两次进入时基本无差。
唯一差异的是,澪看到在大厅中间石台后面,明白站着一小我私家影。
换成正凡人已经被吓坏了,但从小和灵打交道的野田澪,这种情况见得多了,对她来说也就波涛不惊了。
“又有人来了,这几天好热闹。”那小我私家嘟囔一句,没有理会野田澪。野田澪把灯点亮,视野清晰后再转头看向那小我私家影。
野田澪知道,那不行能是人,那就是一个灵。
而且,那是一个少女的灵,穿着华贵而古朴的和服,就和李莫描述的绞刑架上的那个少女一模一样。
“冒昧打扰了。”野田向她问好。这一声问好反而把少女吓到了。
“你看获得我?”少女走到野田跟前,上下审察着她,露出不行思议的心情,“你是个活人!”
“别奇怪,此外灵看见我也是你这种反映。”野田笑着说,似乎她才是让人感应恐惧的幽灵,就如她的名字。
“我只是来视察一些事情。”
“你等一下,我有事要问你。”看到有活人能和自己交流,少女异常激动,“你认不认识前几天来这里的两小我私家?”
“你死了这么长时间,难道不应该先问问镇子的事情吗?”
“算了算了,镇子怎样早和我无关了,我也不体贴。横竖我就是他们的工具,被抛弃了而已……啊,不说这么多了,你回覆我就是了。”
“嗯……听起来有故事呢。好吧,一会我也有事要问你,我先回覆你的问题吧。”野田澪说,“女孩是我的姐姐,神社大巫女。”
“那,那个男孩呢?”少女看起来很着急。
“他呀,他叫李莫……嗯,算是我姐姐的男朋友吧,对。应该是吧。”
少女似乎对李莫的情况更感兴趣:“是这样吗……那他是什么来历?”
“他小时候在这里生活,跟姐姐玩得很好,后开随着他爸妈去中国了,这几天趁放假回来玩。”
“那他祖先是小镇居民吗?”
“或许……是吧,他奶奶在这里生活过很长时间。”
“唔……”少女陷入了沉思,她看起来有些失望。
“怎么了?”
“他真的很像光一君……”
“光一?”
“嗯,没什么,你不是也有问题吗?愿意效劳。”
“好的。”野田澪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她在进来看到和服少女之前,基础没想到解决问题的进程会这么快。现在看来,解开一切秘密的要害就在这个少女的灵身上,她已经离答案近在咫尺了。这一切都得益于她天生的特异功效。
“我们刚刚讨论的那个男孩,他说他在这里看到了一些奇怪的工具,这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啊,我正想说这个。”少女把野田澪领到放木匣子的石台前,“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工具吗?”
“是什么?”
“你们早就遗忘的工具。这是神的赏赐,‘时间之玉’。”
“‘时间之玉’?”
“诶,你不要靠近它。”少女制止了想要上前一探究竟的野田澪。
“哦,欠美意思。”野田澪赶忙退了下来。
“理论上说,目前只有你的姐姐——也就是大巫女才有资格碰它,嗯……另有我。”
“你和姐姐一样,生前也是大巫女?”
“是的,嗯,比你姐姐还厉害些。”
“什么意思……”澪想了想,“你是说,时间巫女?”
“时间巫女?那是什么?”
“就是传说中经过仪式可以获得掌控时间之力的大巫女。”
“你们是这样称谓我们的吗……好吧,和你说的差不多。”
“这是真的?这难道不是传说吗?”
“传说?你们果真已经全忘掉了呢。”少女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然后指着野田澪的手臂问,“你这个手镯我能看看吗?”
“哦,好。”
野田澪取下了自己手上佩戴多年的玉手镯递给少女,少女端详起来。
“嗯……有些旧了呢,没了光泽。我帮你把它变新吧。”
少女二话不说,把手镯攥在手心里,然后闭上眼睛。澪看到她的额头上亮起一个发光的白色图案,白光很快消失了,少女把手摊开,里面是一个崭新的富有光泽的玉手镯。
“怎么样?”她把手镯递给野田澪,自得地说。
“这是真的……”野田澪觉得不行思议。
“我现在告诉你为什么那个男孩会看到奇怪的场景。”少女说,“这种所谓掌控时间的力量就蕴藏在时间之玉里。因为这种力量终归是有限的,它也需要增补,增补的来源就是人们的影象,特别是痛苦的影象。”
“痛苦的影象……”
“对,痛苦的影象。越是痛苦的影象,人们想要改变它的意念也就越强烈,在这样强烈的意念中,能释放强大的能量,也就可以很好地增补时间之玉的力量了。所以,每一位时间之神虔诚的信徒一旦死去,时间之玉就会收容他影象里所有痛苦的片段,让他也能带着一生中美好的回忆死去。”
“所以,这和他看到的那些工具有什么关系吗?”
“重点就在这。”少女说,“一小我私家死后,他的这些影象就会被储存在这里。而时间之玉强大的力量,可以改变它周围的时空。于是靠近它的人,就可能会回到已往,看到他的祖先曾经经历过的事情。而越是痛苦、难以忘怀的回忆,越容易被子女看到。”
“也就是说,其实李莫看到的是他的祖先经历过的事情?”
“没错。”
“原来如此……”
有趣的是,李莫通过那个所谓“影象继续”的谬妄绝伦的推测,竟然真的误打误撞蒙对了答案。
野田澪继续问:“那现在该说你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为什么没有带着美好死去?”
“你终于说到我了。”少女突然间神色变得伤心起来,“神话中的什么时间巫女,其实基础不是真相,你们基础无法想象她们所经历的事。”
澪迫切想要知道这“真相”,于是她急遽说:“说说看,说不定我能理解呢。”
少女看着野田澪,这是这么长时间来第一次和她说话的人,她再也无法抑制住倾诉的欲望了。
“因为,我是柱。”
“柱……”
“这种力量很是难以掌控,如果控制不妥,就会发生‘反噬’,这是很是严重的灾难。”
“灾难?难道小镇几十年前的那次灾难和这有关?”澪心想。
“于是,就需要用一小我私家对这种力量进行控制和引导,这样就可以防止反噬的发生。这小我私家最好是年轻女性,因为她们的灵力最强……”
“这就是大巫女的来历吗?”
“没错,最开始的大巫女就是卖力掌控时间之玉的。说是掌控,其实在她们经过仪式后,她们自己就已经和时间之玉紧紧结合了。这样,只要通过她,镇民们就可以自如地控制、使用这种力量了。”
“也就是说,所谓时间巫女,其实就是镇民的工具,对吗?”
“理解得很好。但是,灵力再强的人凌驾了25岁后,她的灵力都市大幅度衰退,所以要定期选出新的巫女,再次举行仪式来接替她。”
野田澪点了颔首,少女继续说,“这个仪式,就会选在‘昭证之日’举行。”
“嗯?昭证之日?”
“没错。你知道为什么叫昭证之日吗?”
“为什么?”
“昭,即为昭告;证,即为见证。那一天生与死的界限被打破,新的大巫女将在神、人、灵配合的见证下,担起卖力于生死的重任。”
“原来如此……现在镇子在这一天依旧保持着在祭祀、放烟花的传统。原来是这么一个来历……”
“而你面前的这里这里……”
少女张开了双臂,像是在给别人展示一个什么宝物一样。
“就是历年的仪式举行的地方。”
谜团终于被一层层解开了。
“我明白了……那么,时间之玉会收纳人们生前痛苦的影象,也就是说,那这些影象不就要由大巫女蒙受了吗?”
“看来你真的明白了。”少女苦笑了一下,“而且,及格的大巫女也是有要求的,她们必须异常纯洁,最好是无欲无求……”
“更不能有情恋之心,对吧。”澪抢过了她的话说。
“对……”听了澪的话,少女痛苦地低下头。
“原来这些给大巫女的约束是这么个来历吗……那谁又没点七情六欲呢?”
“那她就不再及格了,她也就无法控制住这种力量了,反噬依旧会发生。”
“小镇几十年前的那次灾难,就是因为其时不及格的大巫女没有控制住时间之玉的力量,发生了反噬,对吗?”
“对……”
“那厥后这个灾难是怎样结束的?”
“镇民‘人为’地让这位巫女及格了。”
“杀了她?”澪听出了少女话里的意思。
“没错,献祭她,让她成为了柱。”
“所以说,那被献祭的人就是你咯。”野田澪盯着少女的眼睛,她没有想到少女竟然是这样的遭遇,“你就这样被绞死了,对吗?”
被澪这么一问,少女惊异又疑惑的看着澪,而澪紧接着又问道:
“这是因为你爱上了那个叫光一的人,对吗?”
“你……是怎么知道的?”
野田澪看着少女惊愕的心情说:“李莫在这里看到了你被正法的场景,至于光一和你的关系,那是我猜的。”
“呵,那他的祖先还挺在意我。”
“说不定他的祖先就是光一呢。”
“那也说得已往,他真的和光一很像……好吧,不管怎样,我本以为在下一个昭证之日,会有人来接替我,可是没有。这个仪式再也没有举行过。”
“所以你就一直以灵体的形式留在这里,继续尽着时间巫女的责任?”
“没错,原来我是不太愿接受的,不外厥后觉得这样也挺好……”
“你在这里蒙受着这么多人的痛苦,为什么挺好?”
“人的影象都市淡去的,只有在这些被人抛弃掉的影象中,我才气看到光一君……这些回忆那么清晰,他似乎就在我身边一样。”说着,少女似乎陷入了对光一的回忆中。
“她对光一的用情真深……”澪不禁感伤。
“说了这么长时间,你还没告诉我该怎么称谓你呢。”
少女笑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澪知道这个名字对于真相来说依旧至关重要,她牢牢地记在了心里。在最后,澪走之前问她:
“你一小我私家一直在这里,不会太枯燥吗?”
“虽然枯燥,不外,唉,我能有什么措施……”少女叹了口气,然后认真地说:“不外,我还要等着光一来找我呢。”
澪很惊讶:“这么长时间了,他还会来吗?”
没想到,少女只是回覆:“他允许过我的。”
她竟然没有一丝怀疑地说出了这句话,澪心里马上感应很心疼。要知道,几十年已往了,她口中的那位“光一”,即便没有去世,也不行能再来这里找她了。
少女还在继续说着:“第一次见到那个,嗯,叫李莫的男孩对吧,我还以为光一他真的来了呢,唉……”
澪原来想多说点什么,但她最终说不出口。因为她已经明白了,眼前这个女孩就是靠着这样一个理想,硬是在这个阴森恐怖、无人问津的地方独自挺过了这几十年的时间。
这和她的姐姐似乎挺像的。
想了想,最终澪只是说:“那,祝你好运吧。”
说罢,她转头离开了这里。这次在洞中的经历,让澪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即便她曾经和无数亡灵有过交往,但今天和这个不寻常的灵之间的这番谈话,却似乎是最触动她的。对此,澪也说不清为什么,只不外,她似乎更能理解她的姐姐了。在她走出大厅,穿过那扇门朝洞口出去的那段路中,她不知不觉下了决心。一定要替姐姐等到李莫,不能让姐姐留下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