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已往
第二日，穆晨曦一觉醒来，神清气爽，满血复生。
她掀开被子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拿手机。
昨晚没能见得手机的最后一面，她心里就像长草一样。
一开机，果真有许多消息和未接电话。
她心里一咯噔，想也不想就先点开未接电话。
只见她特意为叶言庭备注的叶先生三个字，格外显眼，就像一盏灯，一瞬间照亮了她的眼睛，就连里面夹杂的苏御的名字都变得可有可无。
穆晨曦不自觉眼神就暖了。
一共十二通，四天，每天三次。
这一刻，她不得不认可，心里是欢喜的。
照旧先回一个电话吧，叶先生预计很着急。
然而她却打不通。
穆晨曦疑惑，怎么打不通？难道他的电话坏了？
穆晨曦一点都不知道叶言庭出差去了，现在正在飞机上。
于是只能想着一会儿再打。
外面刘琴已经买好了早饭，过来叫她事情了。
刘琴是个容易犯错的菜鸟，什么都不会，也不懂，所以什么都要问一次穆晨曦，确保自己不会帮倒忙。
穆晨曦无奈叹了一口气，其实遇到这样的人也挺麻烦的，但幸亏刘琴心地善良，人也听话，憨厚老实，好使唤，要害是这几天都是她在买饭，她觉得不难接受。
所以这四天，她也就习惯了。
吃了饭，两人重整旗鼓开始干活，穆晨曦估算了一下，“照我们的速度，预计另有三天就能整理完了。”
刘琴一声叫唤，真是悲喜交加的人间回声。
穆晨曦也熬的脸色苍白，但现在脸上却露出一抹轻笑。
也不知为什么，明明很累，但她一点都不觉得辛苦，反而对生活充满了信心和热情。
中午时分，刘琴打了声招呼就准备出去买饭了，穆晨曦应了一声。
然而那女人刚走没多久又折了回来，声音透着一股子激动。
“穆姐，有人找。”
嗯？
穆晨曦出去一看，居然是苏御。
苏御一身纯白衬衣，高挑的个子，帅气十足，看见她，立即对她绽放个大大的笑容，“这次找你可真费劲了，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穆晨曦意外极了，“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苏御一听马上笑了，指了指旁边的刘琴，“你回m市也不打声招呼，我只好过来碰碰运气，谁知道在你们公司楼下就碰到了这位女人，一探询，她居然认识你，就带我上来了，谢谢你了，眼镜女人。”说完还对刘琴致谢，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
“不客气，原来就是小事一桩。”刘琴是个实打实的宅女，险些也没怎么碰到像苏御这样阳光的帅气男孩，马上腼腆起来，脸都红了。
穆晨曦有些无语，这家伙专程从a市过来，收拾得这么帅气，是跑这儿来放电的吗？
穆晨曦直接单刀直入，“你有事。”
苏御叹了一声，腹诽她一点也不解风情，但他确实有事，“你现在有空吗？一起去吃个饭。”
穆晨曦有些为难，要是平时都还好，但现在可……
“去吧，二水，用饭是自由时间，别整的公司就跟周扒皮似的。这几天你们也都辛苦了，该休息还得休息，别整的黄皮垮脸的，再过两天就是排名评选会了，你们也要去，别破坏公司形象。数据已经恢复了一泰半，后面的慢慢再补，哦，对了，刘琴也去放松一下。”
程前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听到这里，立马插了进来，倒吓了其他人一跳。
穆晨曦看着程前略带深意的眼神，马上感受这位年老会错了意，但她也欠好解释。
于是，连着加了四天班后，她终于见到了外面的太阳。
说不愿意都是假的，要不是事出有因，谁想遭那样的罪。
然而出了公司大门，刘琴却不得不跟他们离开。
“欠美意思啊，美女，我今天是有事要找她，下次我再单独请你用饭吧。”
刘琴看了看他们，似乎也体会了什么，马上摆手，体现不介意。
穆晨曦心有所感，但没有拒绝。
“走吧，我带你去用饭吧，我请客。”
苏御第一次来m市，只能穆晨曦带着他走。
穆晨曦找了个四周的餐厅，两人用饭时，苏御有意无意地想跟她说话，但都被穆晨曦轻描淡写的划过。
他皱眉，心里马上有一种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感受。
穆晨曦也看出来他有话要说，但她不想在餐厅里讨论这些。
“走吧，这里有个小公园，我们去坐坐。”
两人买了两杯水果茶，就像上次在喷泉广场一样，他们找了个清静的地方坐下。
穆晨曦没有说话，她等着苏御先说。
苏御这次不远千里，来到这里找她，心里也是抱着一股子决心的，自从上次她拒绝他之后，他怎么都不愿放弃，还专程去找了一次陈佳妮，就是想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
这次他没有隔着距离喊叫，而是看着穆晨曦的眼睛问她，“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穆晨曦猜到了，但上次没有同意，这次也不会，她也要对他说明白。
所以她对他歉意一笑，“对不起，苏御。”
苏御脸色一僵，他以为他不远千里为她而来，起码她有些感动，没想到照旧一样的回覆。
想到此，他突然陷入了缄默沉静，随后问她，“为什么不愿意接受我呢？是因为你还放不下那小我私家照旧因为十年前的那件事？”
穆晨曦一愣，脸上的笑也消失了。
“你知道了？”
苏御迟疑了一秒，照旧点了颔首。
“我去找过陈佳妮了，问了一些你的事。”别看她们两个晤面就跟对头一样，但论熟悉穆晨曦的只有陈佳妮了。
甚至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穆晨曦一顿，缄默沉静了几秒后，她的声音有些降低，“你知道了什么？”
依那个女人的尿性，预计什么都说了吧。
苏御眼神微变，语气马上有些支吾，但穆晨曦照旧清楚地听到了。
“嗯，她都和我说了，包罗你十五岁时候的事……”
说完他又是一阵致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去探询你的隐私的，但你上次拒绝了我之后，我真的不想放弃，也想不明白。你说你现在没有喜欢的人，但你又不愿意和我试一试，于是我就想多了解你一点，没想到……”
穆晨曦脸色一沉，眼神飘向远处，是啊，没想到会问出那件事。
如果陈佳妮现在站在她的面前，她预计会再不留情面地甩她一耳光。
但……
她又有什么立场打她呢，她说的都是事实。
在她十五岁上高三的那年，一个夜晚，她独自回宿舍的时候被两个流氓给抓住了，拖进了一个小黑屋里。
第二天，就是陈佳妮陪她去报的警。
因为她们就在一个宿舍，一个班级。
她们虽然从小就爱拌嘴，但那个时候关系还没有这么糟糕。
直到那件事后……
“你想说什么？”
苏御见她脸色不是很好，但开了这个口就收不住了，“她说，那次你受过刺激，心理早就变了，不爱和人接触。”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骄傲的人，没想到会是因为这样，你那么多的伪装，把什么都遮盖太平，冷淡得孤僻，但我认识你这么久，只看到你的善良，你的热忱。”
“我喜欢你不会因为你的这点已往就轻易放弃，反而更想让我掩护你，你能接受我吗？”
穆晨曦深吸了一口气，这次她转过头直直看着苏御的眼睛，明明白白地告诉他。
“你刚刚这番话我也是听过的，在我大学的时候。”
“你曾经不是问过我大学里怎么没谈过恋爱吗？我不是不想，是没资格。”
“那是大三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男孩，他跟你差不多，诙谐滑稽，随处得人喜欢，跟他相处很舒服自然。但我是个慢热的人，可能也是因为被强暴的那件事吧，即便对他有好感但也没有挑明。他却一直对我穷追猛攻，那个时候我是动了心的，但心里一直摇摆不定，但厥后我忍不住告诉了他这些糟心事，没想到他说的话和你一模一样。”
穆晨曦突然叹了一口气，“那个时候我很感动，天真的以为自己遇到了对的人。但第二天，学校里的帖子突然间就曝光了我所有的事，一件不落。”
“我去找他，他指天立誓说不是他干的，会和我一起面对，我选择相信他。但学校里的蜚语越传越快，挡都挡不住。我是个打工狂，基本没什么人缘，一下子，走到哪里都能感应别人鄙夷的眼光，甚至回宿舍，床上都市有一堆垃圾。那个时候，我还并不知道，人言那么可怕。”
“厥后，连他也顶不住了，因为喜欢我，也被人们推了出来，他原来是学校里的一颗亮眼星星，没想到因为我，也被人肉了一遍。我忘不了那段如过街老鼠的时光，更忘不了最后他看我的眼神，那么酷寒，那么厌恶，再也找不到一点喜欢。”
“那个时候，他可能一点也记不起他曾经说过的那些动听话了吧。可我却因为那些话，在那段日子里生生挺了那么久。”
没人能体会那是怎样的一种经历，从希望到绝望，从信任到叛逆。
那是她第二段昏暗的人生，所以她离开了学校，选择了越发艰难的自学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