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国边城,桃花村。
“所以,这即是你受伤的原由?”
烛火下,向来笑得牙不见眼的男人此时拧巴了两条粗黑的眉毛,颇有些不怒自威的意味。
院子外面的鸡鸭还在咯咯嘎嘎的叫,倒是显得土屋子里的一大一下有些剑拔弩张。
男人与那双含不解的清澈眸子对视良久,才妥协似叹口气。
与她置什么气呢?她连话都说不清楚。
他冒充沉声道,“你傻么?”
李家娘子久违的提了一娄子面糠,好声好气领着她家小胖墩过来,说谢谢阿鹞救了她家林生。
啊,小胖墩姓李名林生。
其时男人就很懵,什么救人?
他是知小女人今日泰半天不见踪影,可小女人最爱没事跑到山里,直至饭点才会归家,他视察频频发现没什么后,就没管了。
“不,笨死了。”
结果这次竟是跑下山去找了李林生。
“陈生,实践,救,人,不...傻。”瘦小的女孩儿似乎还不怎么会说话,只能单字单字往外蹦,还顽强的要反驳他。
........
但这个夜却注定不平静。
当席鹞窗进来的时候,秦越还没睡沉,轻微的响动让他瞬间翻身而起,抽出藏在枕下的小刀就对着来人刺去,看见是席鹞才硬生生从中途泄了力道,放松下来。
“席鹞,你怎么…”
席鹞于夜色中,清楚瞧见了他额头密布的一头冷汗。
她用手掐出不要说话的姿势,照旧那一套棉质碎花裙,不外她自己用根细带子束了腰,看起来利落得多,名唤秦妃的剑被她拿在手上,她问:“有工具,哪里方便打架。”
?
秦越有些没明白,什么工具?
他下意识想利用自己现下敏锐的五感去听,只能听见时不时夜风带来的气声。
“没时间了,我们走。”席鹞头转向斜左方,楼起秦越就破门而出,耳边传来的是秦越妥协迫切的声音,“去哪?”
“不知道,但我们必须远离你爷爷,制止伤及无辜。”
说话间刚到院子,绿色的爬山虎墙头就多了个腐烂溃破的人型模样的工具,全身上下只能瞧见的眼珠子此时正泛着绿光幽幽注视着他们。
尸鬼:楚巫师腐尸炼制而成,原身僵尸,吞噬数鬼,后不耐听从巫师驱使,反噬其主,游荡墓坟,喜食腐尸,身含尸毒,善招鬼控尸,亦鬼亦尸,无形亦有形,刀剑不伤,幻化莫测。
还真是个工具,连妖鬼界教课书上的都没有的工具为什么会泛起在他家门外,一副要吃了他们的样子。
“去天台,”秦越接收完毕后,立即转过脑子来,确实不能靠近老爷子,“不,我们回去,这个工具叫尸鬼,邪得很,刀剑效果不大,要去找符纸。”
席鹞闻言,捡了几块院子里的碎石,扬手一挥,唰唰几声穿过那尸鬼,落在了身后的小巷子里,被打的尸鬼咧嘴微笑,透着莫名的阴森气。
“秦爷爷在下面,你去找符纸,我拖住它。”
“哎,那我血…”
秦越还没说完,就见席鹞已经抽脱手中利剑几个跨步往戏谑看着她们的尸鬼劈去,锐利的刀锋折射出银色的辉煌,锐不行当。
他只能快速往楼上奔去,翻江倒柜的将所有的符纸一应都翻出来。
洗漱前他将泉山上剩的工具具都归纳放在了书桌上,记得那上面有几张蓝紫色的符纸,不外效用不是很大,都是偏防守性质。
符箓亦是分差异颜色效力纷歧,金色、银色、紫色、蓝色、黄色,其中以金色最强,黄色最次。差异的练符天赋能画出差异的的符,一般经常在外游走的那种羽士,道行都不怎么高深,便只能写得了黄符,多数照旧无用的,导致许多普通人对于符纸竟只认黄符。
符箓师们练一张符需选良辰吉日,消耗灵气大,集天时地利人和才气练出一张好符,因此黄符以上便难求,蓝符起码讲万数,紫符更是六位数起步,别说金符银符了。真正符箓大师的符,不懂行的基础都弄不到。
他自己倒是花了大价钱存了几张紫符,也都是镇魂符。
主要是为了防止蛋糕店的鬼魅滋事,惊扰到老爷子,才在两门之间贴上,镇鬼避煞,却对人的本体,既身体并没有多大的影响,若想起到效果,得镇尸符才行。
而尸鬼既然能够站在爬山虎墙头,那么说明对它的不怎么起作用,要么他不属于魂体,要么就是在紫色级别左右,至少属丹修期修为。
原身腐尸,亦尸亦鬼,招鬼控尸,丹修期修为。
这样难缠的怪物,到底为什么会冲着他们而来?
不外死马当做活马医,黄色的符纸也能用,虽不能将尸鬼重伤,好歹也算是能帮上一些忙。
现在只能看他的血加上席鹞的剑到底能不能斥退那只尸鬼了。
秦越一心二用思考着,并快速从散乱成一团的黄符中细细筛选出攻击性的符咒,咬破手指,用血顺着上面的花纹重画了一遍,以增强符纸的效力。
正在这时,吱吖的一声木地板踩踏声在秦越背后响起。
尸鬼不躲不闪的立在墙头,任由席鹞从天而降的一剑劈下。
腐烂成一团的脸上什么情绪也看见,仍旧咧嘴笑着,但就是一副仿若再看挑梁小丑的模样。
直到那带着无尽煞气的剑身从它头颅的正中央直斩到脚下,它咧起的嘴角一下变得无比僵硬。
只见本应该像那石头一样穿身而过不留下丝毫的痕迹的腐烂躯体,此时却肉眼可见随着那道剑痕洁净的分成对称的两瓣。
夜风一吹,像绿烟一样消散在空气中,一时之间只有爬山虎叶被吹动的声响。
可席鹞并没有收回长剑,她敛下眉眼,耳尖轻动,捏着剑柄的手不停收紧,纷歧会儿手中的银剑猛然开始指着靠近蛋糕店的那个墙头微颤。
下一瞬,尸鬼重现在剑尖所指之地,意味深长的看着席鹞划到她手上的剑,眼中的绿光简直像是要流出来一样。
它泛起后第一次开口说话,“原来…如此。”
厚重嘶哑的嗓音就似乎是有人拿着生锈的铁刀磨着耳道般难听。
席鹞冷眼抬剑指它,许是感受到主人的怒气,剑尖抖得更严重,“滚出去。”
“我一直在外面啊。”
尸鬼说得缓慢,似乎还很是不解,说完还脾气极好的示意席鹞看他脚下的位置。
原来,夜色模糊了距离,而爬山虎叶繁盛,刚刚两人都在院子地上,它的脚尖借着人视线的错觉盲区飘在墙外,做出一副踏在墙上的模样。
席鹞皱眉,立马想到了进入到那紫色符纸贴着的门时,秦妃一瞬间的轻颤。
它进不到里面!
“额…”
极轻的痛呼声响一下子钻进了席鹞的耳朵。
席鹞提剑进入到秦越的房间的时候,只见一具身着朝廷官服的半矮男子定在秦越面前,双臂直直抬起交织圈住了他的脑袋,全身僵紫的立在哪里一动不动。
露出的两只手皱皱巴巴,白得渗人,上面的指甲又黑又长,极其尖锐,其中左手中指甲尖正冒着黑烟,被什么腐蚀一样断了小半截。
地上散落着几张半废弃的黄符。
僵尸腐烂的额头上贴着一张蓝色的符,上面倒写镇字。
爬山虎叶簌簌作响,秦妃已经停止发抖,空气中带着丝格外淡的血腥气。
席鹞快速闪到秦越身边,将出鞘的宝剑收回剑鞘,轻声说,“你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