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它们只是怪物

　　“滴答”“滴答”

　　小女孩眼泪大片大片的流出来，可是啊……她还在笑着，她似乎哭不出来，眼泪混淆着血肉摔在地面，碎成了几瓣。

　　也就在这个时候，小女孩脖子下面的庞大肉块疯狂蠕动起来，从里面伸出几十根柔软鲜红的肌体，它们像柳树一样扭动着，逐渐酿成细长畸形的手臂，从手心长出红润柔软的嘴唇，吐出坚硬的黑舌头，像是导弹一样朝着翟楠弹射过来。

　　“嗡”“嗡”“嗡”

　　翟楠依旧站在那里。

　　他就那样看着小女孩哭着的笑脸。

　　他身下的影子却疯狂的扭曲着，夜色中偶尔闪过的灯光里，四十多只鲜红高峻的蛭子鬼蜂拥而至，挤进卧室，爬上墙壁和天花板，吐出同样坚硬的黑舌头和那些手臂纠缠在一起。

　　而翟楠和小女孩隔着门框，谁都没动。

　　却有着无数扭曲疯狂的阴影相互纠缠撕咬。

　　……

　　“咔嚓——”

　　卧室的灯碎掉了，衣柜散架了，床被撕成了两节，棉花沸沸扬扬的挤在房间里。

　　翟楠和小女孩照旧没动。

　　粗大的触手缠绕住密密麻麻的手臂，蛭子鬼们伸出獠牙咬住鲜红的血肉，将小女孩身前到房门的距离清理出一条通道，而翟楠站在他们前面，静静地看着触手和蛭子鬼们为自己清理出来的空间。

　　他朝小女孩走去。

　　他身体两边爬满了鲜红高峻的蛭子鬼，死死的啃咬着长着舌头和嘴的畸形手臂，可他却似乎没有看到似的，只是从肚子里朝两边伸开触手。

　　然后就像散步一样，走到小女孩面前。

　　抬头，看着高悬在血肉堆上面的头颅。

　　小女孩笑着，暗红色眼泪哗啦啦滚落，她艰难的发作声音：

　　“你……也要……从小奶牛这里……挤出来红牛奶换钱吗？”

　　眼泪大颗大颗掉落，它周围的空气和光线扭曲的更厉害了，充满污染的精神压力辐射出来，一圈一圈的向外扩散。

　　翟楠就这样站在高浓度的污染辐射里，他并不觉得头晕，也没有听到任何不行描述的诡异耳语或者发生出某种肉体畸变。

　　他的眼眶有些泛红，他只是突然能从这种辐射里感受到小女孩的痛苦和畏惧。

　　到底是怎样的痛苦，才气让一个生命才刚刚开始的孩子，从充满希望，到酿成污染了一整栋修建的恐怖怪物……

　　……

　　“……”

　　小女孩裂开微笑着的嘴唇，发出怪物般的嘶吼。

　　然后，一根巨大的肌肉从它的血肉中延伸出来，长出五指，残暴的朝翟楠抓来。

　　而翟楠也同时从肚子里伸出两根粗壮空余的触手，缠住那只手臂，然而这怪物的力量远远超出了翟楠的想象，之前对普通蛭子鬼无往倒霉的触手现在竟然是不举一样，直接被那怪物的手臂带着撞了过来。

　　翟楠瞬间从小女孩的负面情绪中抽离出来，伸出胳膊挡在前面。

　　“妈耶……”翟楠双脚脱离地面，身体向后倒飞起来，他感受自己就似乎被一辆火车撞了一样。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小女孩微笑着狐儿脸，心想这么稚嫩的脸怎么劲儿这么虎，这孩子是哪吒吗？

　　嗯……翟楠接着又看了一眼那堆血肉……心说哪吒也没这孩子壮……

　　与此同时，两条触手疯狂扭动，犹如两条沾满粘液的肉壁，死死吸住小女孩的胳膊，尖锐得倒刺让小女孩满身一颤。

　　似乎那种尖锐的感受让它想到了什么十分恐惧的事情。

　　以至于，这怪物如此庞大的身体，居然开始剧烈的哆嗦起来。

　　“不要……不要……”

　　它嘴里发出怪异的童声，惊慌失措，密密麻麻的手臂在它身体外貌疯狂摆动，尔后做出了一个统一的行动……它努力的把所有的手臂往身后藏。

　　就似乎你小时候去医院抽血的时候，看见医生拿着针管朝你走来时，本能的躲避行动。

　　每个孩子，小时候都曾经畏惧过医生。

　　它的眼睛里大片大片的流出血液……或者说眼泪。

　　它疯狂得哆嗦着。

　　它很惊慌。

　　然后，它突然愣住了。

　　……

　　“这一次感受是不是纷歧样了？”

　　翟楠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脸上的血，嘿嘿笑道：“我的触手可比针头粗多了……”

　　小女孩愣愣的待在那里，它身后的无数条手臂慢慢舒展开来，就像海葵一样慢慢飘舞着。

　　它停止了流泪，它不哭了。

　　因为这一次，纷歧样了啊。

　　它身体里的血没有被抽走，它的头一点也不晕，它不累，也不疼。

　　“以前，你给了你的爸爸妈妈另有弟弟那么多次血。”

　　“这一次，换我的血给你吧。”

　　翟楠慢慢的走到它面前，掂起脚尖，轻轻揉了揉它的头发。

　　然后软软的坐到地上，面色逐渐苍白。

　　有鲜红的液体顺着他肚子上的触手，流进怪物的手臂。

　　小女孩呆呆的看着眼前脸越来越白的少年，眼泪再次流了出来，这一次，它照旧笑着流出来的。

　　它能感受到，它的身体里没有少任何工具，反而有种暖暖的，它一直渴望的工具流进了他的身体。

　　很暖和啊。

　　它于是也不再发动攻击，和翟楠一起坐在了地上。

　　……

　　“嘻嘻……”

　　昏暗的卫生间里，一家三口尸体爬在墙上诡异的笑着，从鲜红的血肉中伸出六只手臂，抱住怀里的男人。

　　它们从嘴里吐出尖锐的玄色舌头，朝男人的脖子上扎去。

　　在犹如针管一样尖锐的舌头即将刺破皮肤的时候，它们突然颤了颤，紧接着身上的肉块疯狂的蠕动起来，并不时朝上突出隆起，似乎在那血肉中有什么即将喷薄而出。

　　“轰——”

　　无数比它们舌头越发尖锐而坚硬的巨大肌肉刺从血肉中穿透而过，快速的延伸出来，深深刺进了坚硬的墙壁。

　　而那只长着一家三口的巨大蛭子鬼，则被切割成四分五裂的肉块，徐徐滑落在地面。

　　血液从它们身上的血洞流出来，就似乎有无数针管从它们身上抽取了血液一样。

　　这怪物以抽取别人的血液为生，失去了赖以为生的血液，身体迅速干枯萎缩，化为一堆干肉。

　　太岁收转身上的肌肉尖刺，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看着面前身上被刺出了无数血洞的怪物，心想这样的清理要领会不会太残忍了？他们以前也都同样是人啊。

　　可下一刻，他就摇了摇头。

　　它们现在只是怪物，对怪物，没有什么残忍不残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