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烛光下,湖心院里人影憧憧来去奔忙。
程姨娘与夏姨娘在胡氏授意下,几番去湖心院想要探个究竟,都被钱氏手下的丫鬟红桃,又或是鸳鸯与绿柳等人一道挡了回去。
眼见着程姨娘与夏姨娘使劲满身解数,仍旧是无功而返芜荷院,胡氏便几多有些心性焦躁起来。
底下丫鬟、小厮们一个伺候差池劲,也便只得领了一通罚。因而芜荷院内当差的,个个都得格外当心、仔细着。
有婢女端了香片上来,胡氏才过手,就突然暴怒着吐了出来,尔后连着茶碗一块砸到了婢女身上。
婢女也不敢躲,滚烫的茶水不偏不倚,恰是泼中了胸口。地上碎了一地的碎片,婢女身上烫得直发疼,泪水连连地呲着牙,却又不敢多哼一声。
胡氏怒骂道:“活该的!你是要烫死我么?要是不会办差,那就滚出府去!你说你们这帮没用的工具,除了添乱还会什么?”
婢女哆嗦着磕头道:“二太太息怒,奴婢知错了。”
“没听见母亲说的么?赶忙滚出去。”建安县主推了婢女一把,婢女连滚带爬地出了屋外。
胡氏咬牙切齿地指着门外:“这些狗工具,平日里看着恰似比谁都机敏,真来事儿了,一个能用的都没有!”
“太太莫要跟那些贱婢一般见识,到底是规则浅了,改明儿再教导即是了。”程姨娘瞥了眼建安县主,又恭顺重敬地奉了一盏温茶上去。
胡氏吹着茶汤,嘴里含了一口,又重重地摔到茶几上:“我看你们也好不到哪儿去,平日里嘴上都是能说会道的,却连个湖心院的门都进不去!”
程姨娘与夏姨娘面面相觑,各自心下都捏了把汗。这会胡氏还在气头上,恐怕另有数不尽的责骂要受着。
夏姨娘自知屋里坐着的,最没有份量的即是她了,因而闭了眼睛,对着自个即是噼里啪啦一通狠扇耳光:“是我无用,没能替太太分忧。”
建安县主斜眼睨了眼夏姨娘红肿的面孔,低头用绢帕掩着嘴予胡氏道:“母亲,我看您今儿个也有些乏了,要不先让两位姨娘下去,您也好清静一会。”
闻言,胡氏剜了眼夏姨娘,又狠盯了眼程姨娘,这才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她们下去。
夏姨娘与程姨娘连连叩了两个响头,等到出了屋外,这才惊觉额上早已是细汗直冒。
彼时,屋内只剩下胡氏与建安县主两人。
胡氏面上神色微微敛了一些,一开口,连带着口气也平和上许多:“这个静姝,本事倒是越发的大了,如今竟然还请出大太太来坐镇湖心院。要不是真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工具,何须这样大动尴尬?”
老太君去清山修养,这府中内务自然都是钱氏一人说了算。钱氏一贯都是息事宁人的模样,也甚少会与二房正面冲突。
现下,钱氏却是亲自带了贴身侍婢在湖心院守着,自然是很不寻常。
建安县主斜靠在椅背上,笑道:“母亲莫要急,这藏得了月朔,难不成还藏获得十五么?到底进去的是个活生生的人,她湖心院还能给大变活人弄没了?”
“再说了,要真是那位爷在那儿,那事情就更有得看了。万一…….那到时候长公主能轻易放过静姝来?”
钱氏颔首,终于徐徐舒出一口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