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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天武卖棺材那些年

第四十四章 平凡的旅程

我在天武卖棺材那些年 那还能咋办 2237 2021-06-12 12:53:14

  梅子河。

  日头西斜,将至黄昏。

  苏归和七娘挤坐在一副棺材里,各自持着一截劈开的棺盖,像使桨一样划水前行。

  渡口虽然有船。

  但要么是载客的那式稍大些的,只凭他二人,撑杆木桨都使欠好,试了一会总在河滨打转。

  要么就是偏小的,原主家自用来打鱼的舢板,款式窄长。

  然而这样的船需要脚上吃劲,否则会晃晃悠荡的,站立不稳,极容易失了平衡,连人带船翻进水里。

  他俩就做了一个很好的示范。

  在体现相互之间极其不协调这件事上,俩人倒是发挥出了难得的默契——只驶出不到两丈的距离,便因为掌握不住平衡,手忙脚乱下一头栽进河里。

  七娘本就厌水,也不会游泳,幸好苏送还没失了前世的泳技,把她捞了起来。

  无奈之下,他突然想起之前看见的飘在河上的棺材,加上离河不远的一家,敞放着一口还未使用的棺材。

  所以自然而然……

  “你看,我就说吧,照旧这玩意靠谱。阿嚏!”

  苏归颇自得地说道,打了个喷嚏。

  他穿湿衣,划着棺盖断木,努力与七娘保持节奏一致。

  后者的衣服被她用仅剩的法力蒸干了,她实在是太讨厌被水裹住的感受。

  也怪不得她前往北汀,不走近得多的水路,而选择绕行颇多的陆路。

  “可这是为何?棺材明明和那小船相差不大,行起来却稳多了。”

  她细眉蹙起,疑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稳定与否,主要看的是吃水深度,其次是接触面积。你瞧咱们这棺材,水线都漫到一半多了,加上方形底面和曲面的受力差异,在梅子河这种无波无浪的水道,对于咱们这样没划船经验的,可不比那舢板强多了吗。”

  苏归认真答道。

  她瞥了他一眼,面色微有些离奇,却闭了口。

  水面上,凉风习习,阳光与正午相比已柔和许多。

  斜阳映水,波光粼粼。

  远山重叠勾出一条曲折峰线,水道绵长悠然泛光如一根缎带。

  仰望苍穹,碧蓝而西侧一角微微发橙的晴空,云舒卷穿行,若飘然飞翔的绫罗织羽。

  山花艳丽,热烈而纯粹;道边花细碎,色杂而娇小。

  在前行中,拨桨逐渐娴熟的七娘,手上行动却缓了下来。

  她入迷地望着远处景致,檀口微张,陶醉其间。

  苏归也看得有些呆了。

  鲜花遮盖了山水,而她的剪影装饰了风物。

  “江流宛转绕芳甸,日照花林萤光现。”

  他不禁吟道。

  然后就忏悔了,胡诌的后半句实在是拉胯,不外幸好她似乎没听出来。

  “听起来好棒!你还会作诗?!”

  “……呃……前人所作,我恰好有感同身,念出来了。”

  作为此界文盲,作诗是不会的,话说回来,识字课程得部署上啊,要是七娘认字,找她学得了。

  “驶船似乎还蛮有意思的。”

  她突然岔开话题,八目眨动,双颊微绯。

  “可我们不是在泛棺吗?”

  “……”

  七娘的脸瞬间黯淡下去,嘴唇微嘟,像是生气了,随后板也不划了,挽了一小捧水就向他溅去。

  “不是,我开玩笑而已。难道只许你开玩笑吗?”

  ……

  至对岸,时已入夜。

  原来凭据原定计划,中午就过了河,再遇上半天的路,晚上该是可以走到一处叫丘山县的地方落脚。

  但划得慢,加之水流影响,他们现在的位置已经里梅子渡,以及梅子渡对岸的那个小渡口,相当远了。

  横竖今晚是到不了丘山县了。

  “我去!昨晚不能说睡得欠好,只能说压根没睡,今晚还得睡在野地里?!我衣服都照旧湿的!”

  苏归吃着所剩不多的肉干,有些瓦解。

  作为野外的行家,七娘不允许生火,也不建议继续赶路,只建议就地休息,恢复体力。

  问及缘由,她讲道,自己之以前独自行走,常看见有三两出行的旅人,晚上点燃篝火。

  然后第二天,她悄悄路过时,就发现,大部门时候,火还燃着,然而他们的工具被翻过了,人也不见了。

  与怕火畏光相比,某些妖邪可能更怕找不着人。

  夜晚的火光,实在太显眼了。

  但有什么措施呢,他也就发发恼骚。

  “人离乡贱啊!”

  苏归叹息道,往地上一躺,就准备穿着湿衣服拼集一晚上,只希望今夜染上的风寒不要太严重。

  七娘说道:

  “你这是做何,怎不把湿衣服脱了?不怕着凉吗?”

  他其时就惊了,回道:

  “那我光着身子就不会着凉了?!”

  七娘撇了撇嘴,脸上微起笑意,似乎终于抓到了他智商上的空当,却是说道:

  “可这样,夜里该冷得紧吧?”

  “脱不脱不都冷吗?那要不你也用法力帮我烘干一下呗?”

  他说着,突然意识到什么,双手猛地抱在胸前,喊道:

  “我可是很守旧的!你不要乱……嗷!”

  话还没说完,她就丢过来一团白花花的工具,正砸在他脑门上,随后一跃上树,没好气地说:

  “那你就穿湿的裹着睡吧。”

  苏归揉了揉额头,倒也不疼,这工具软软的,手感很是熟悉。

  他一下就想起来了,在被那老狗无缘无故打伤后,自己盖的就是这玩意,织成睡袋形状的丝茧。

  太棒了!他还记得这玩意又软又滑,而且特别保暖。

  “不许看啊!”

  他向着树上喊道,开始脱衣服,随后带着笑容钻进了丝茧里,发出了极其满足的声音:

  “啊!好暖和!好舒服!”

  丝茧柔软又带着韧性,竟是让他感受不到身下土地的坑坑洼洼。

  他从丝茧中探出脑袋,只露出到眼睛出来,一如从地里冒头的鼹鼠。

  有新的丝从树上探下,卷成团,塞进了他的湿衣服里。

  “明早便能干了。”

  七娘的声音从上面传下。

  “七娘,你不睡在茧里吗?睡树干不咯吗?这里面好舒服的!”

  他看着传来声音的偏向,并没有白色的丝茧,如此问道。

  “一者,我们只将猎物和幼崽裹进去。”

  她回道,声音微颤,似乎在憋笑,继续说道:

  “二来,白茧在黑夜中,过于显眼了。”

  卧槽!

  苏送还在纠结自己算猎物照旧宝宝呢,但听到后半句马上就给唬住了。

  他叫了几声,七娘再不回话。

  环视四周黑暗,并不明朗的月光下,狱瞳却因为能够通视幽冥,而将一切看得真切。

  可这并不能削弱他对隐藏在黑黑暗潜在危险的恐惧。

  苏归当机立断,摇晃着丝茧打滚,在地上裹起一层泥和枯枝残叶,用作伪装。

  正松了口气,他突然又看见不远处萦绕成团的飞虫,立即想到自己被咬出一个个鼓包的惨样。

  登时他就忏悔离家了。

  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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