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时作者请思凡来,思凡有个条件,就是要把他写成一个有梦想的年轻人,因为他一直觉得自己和别人纷歧样。
可哪个年轻人没梦想呢?
思凡想想也对,但我照旧跟你们纷歧样。
作者也疑惑啊,各人都是人,你咋就跟我纷歧样了?
思凡藐视地说你们这些普通人所谓的梦想就是人生理想,而我的梦想是在想我做过的梦,一个婴儿时的诡异的梦。
“说来听听。”
于是作者和思凡配合回忆起思凡的当年。
高三,思凡和同学们听完高考发动宣誓大会,各人热血沸腾。
班主任叶老师让各人在教室后黑板上填写自己想去的学校。
全班51名同学,有50人填了清华北大,包罗跟思凡一同从赣东来到榕城念书的杨正直。
没想到能教出这么多有志少年,因年过花甲而显得头顶稀疏的叶三毛主任很感动。
他首先特别肯定了杨正直的勇气:
“正直同学可以说是我们班进步最快的同学,短短几年从倒数第一快速上升到倒数第二,很励志。而且你也义无反顾地向北大抛出了橄榄枝,但你有没有考虑过北大的感受?”
班主任接着又对其他几个背负着“学渣”光环的同学投以勉励的目光:
“各人踊跃响应学校的招呼追逐梦想,这是好事。”
“我要高度赞扬你们为了梦想敢于拼搏的精神,不外我要提醒有的同学:梦想和做梦不是一回事。”
叶三毛滔滔不停,用他惯有的不容置疑的语速说:
“有几位同学天天去网吧,打了三年游戏,模考300分就敢填清华。”
各人相互看看,冒充不是说自己,而且都挺替别人内疚的样子。
“对于这种远大而又无知的志向,我只能说:我为能教出你们这样的学生而自豪,但同时我也为清华感应惆怅!”
叶主任小心翼翼地把额前的几根鹤发抹到脑后,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狠狠地盯住思凡:
“思凡啊,你是我们班唯一的省级优秀学生,你是真正有掌握考进清北的尖子,可你却是唯一一个没填清北的人。噢,买疙瘩!清北到底做错了什么?能让你们团结起来如此完美地敌视她们?”
所有人的眼睛看着思凡,思凡也看看他们,如此相反的团结,让双方都很受伤。
“我原来以为,许多人争先恐后地填清北是因为对自己无知。”
“无知是一种熏染性病毒,可是思凡,唯独你不被熏染又是什么原因呢?你是想显示自己不无知吗?不是的,你这是在用一种无知顽强地抵御另一种无知呀!”
思凡就是这样的人。
虽然他是学霸,虽然他有过目成诵的影象。可是当别人都以清北为梦想时,他却只想考南大的天文宇宙学。无论老师怎么捶足捣胸,他也不为所动,因为他一直想解开脑子里那个奇怪的影象:
很久很久以前,或许是娘胎里的时候吧?他记得自己感知的空间和现在是完全纷歧样的:
那是个完全陌生的异空间:
一片混沌的天地,全开放的空间,没有昼夜,没有时间,虚实共存、镜像即现实、有限容无限、前尘与往生、已往和未来……
思凡依稀记得自己蜷缩在那个黑暗狭窄的空间里,任凭无数信息在他眼前晃悠,晃得他脑壳疼。
他把影象中的异空间里的情景跟自己的老乡、也是最铁的哥们杨正直说了:
“大直子,你最早能记起几岁时的事?”
“四五岁吧,听说有人能记起三岁的事情,怎么了?”
“你说有人能想起娘胎里的事吗?”
“怎么可能?”
“可我能啊,我就记得我在娘胎里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片来自宇宙尽头的异空间。”
正直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他:“思凡,你是不是该吃药了?娘胎里的异空间?你以为写网络小说啊?这么能编?”
“你看不起网络小说是吧?我告诉你,认真的小说都不挖坑,所有你不明白的地方都是伏笔。”
“别跟我扯了,我读小学的四个堂弟,三个写过网络小说。”
“那另有一个呢?”
“另有一个刚上一年级,但他立誓等学完拼音字母就开始写。”
“……”
思凡不平气,继续把这个影象把跟所有同学说,还跟物理老师说。
有不少人很感兴趣地听他说完,然后为他找来了心理咨询老师……
思凡很奇怪,人的大脑在胎儿发育期就形成了,为什么不能有娘胎里的影象?
他很严肃地跟心理老师讨论他的故事和理论,终于老师被他的执着感动,瓦解地住进了医院的精神科……
思凡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世上只有他一小我私家能记得娘胎里的事情?
就像其他人也对他不行思议一样:
一个整天神经兮兮唠叨异空间的人居然可以是超级学霸?而且他大部门时间都被用来研究《时间简史》那种好逸恶劳的工具了。
思凡想做一个霍金那样的科学家,把自己娘胎里的那个梦幻般的影象搞清楚。
他很佩服霍金,一个在轮椅上呆了一辈子的人,能够凭意念把多维的宇宙空间研究明白,简直了。
那时,同学们都尊称他为小霍金,虽然除了思凡,没人认真。
因为思凡怎么看都不像是未来的霍金!
霍金是一辈子没下过轮椅的人,而思凡虽然有点挫,但四肢发达,哪儿都不像是残疾啊,除了脑子!
霍金说过,世上最大的谜是宇宙和女人。
思凡也一样,他高中期间所有的兴趣喜好就是刻苦钻研这两大谜题。
他读了许多科普,觉得现代科学的研究结果就像他婴儿时期那段莫名其妙的影象:
时间仅仅是空间的一个维度,跨跃这个维度就可以看到已往未来;
我婴儿时看到的全息宇宙,是不是意味着我那时就跨跃了时间的维度呢?
思凡想。
和思凡同桌的叫丁洁,是班里最靓丽的那朵花,这为他研究第二个霍金之谜提供了便利。
丁洁是那种让人一眼看到眼珠就不会转的女孩子,身材纤秀、五官匀称,白皮肤、大眼睛,长长的睫毛、瀑布般的秀发,最要害是家里另有钱。
因此追她的人数凌驾一支足球队,包罗思凡和杨正直。
每个年轻人都有梦想,思凡的梦想很单纯:去南大这个最接近他梦想的学校,想措施搞清楚那个婴儿时代的原始影象;
正直的梦想很伟大:他老爸一小我私家治理着一家几千人的大厂,很辛苦,而为父分忧是富二代们义不容辞的责任,所以他决定资助父亲把它做大,为中国民族企业争光;
丁洁的梦想很烦恼:整天在她面前无事献殷勤的这支男足,该怎么选?
因为丁洁的眼光太挑剔,千年不射的男足成员最终她一个都没看上,最后只纠结着杨正直和思凡两小我私家到底哪个好点?
杨正直虽然和思通常老乡,但两人完全差异。
杨正直不仅是富二代,人也长得帅,跟丁洁天然匹配;
思凡没有呼风唤雨的老爸,但他是典型的学霸,天然才气外溢!
一起看场影戏,思凡回来能用自己的语言把里面所有的细节复述一遍,丁洁觉得那种花一张票钱能看两次影戏的感受很帅。
高考后,思凡顺利去了南京,一心要为父分忧的正直在老爸的资助下去了上海一所大学;
丁洁因为整天忙着和男足打交道,没空念书,在省城一家大专院校混了三年,然后去了她爸开办的盛世企业做财政。
三人关系仍然很好,每年都市找借口聚会。
大四即将开学的当口,三人又开怀痛饮,谈起已往,看看现在,唏嘘不已。
思凡叹息南京这家天文宇宙学最顶尖的大学也无法解开自己心中的异空间影象之谜;
正直笑谈要继续父亲的家业并纷歧定非要读北大;
丁洁则痛斥中国男足没一个有节气的,当年那么多舔狗围着自己团团转,一转眼物是人非都不知死哪去了。
“说来说去,照旧我们几个情感深。”思凡陶醉在已往的友情中。
“丁洁,你从来都是我的女神,”正直梗着被白酒灌粗了的红脖子说道:“思凡,我说的没错吧?”
“怎么就成了你的女神?你问问人仆人洁自己允许吗?”
同乡+同窗,正直和思凡一直是最好的朋友和最大的情敌。
丁洁似乎对两小我私家都不买账:
“你们两个都没前程,一个躲我到南京,一个跑到上海。”
“思凡就不说了,正直你那点前程,你说你既然要读那么一个我到现在都记不住名字的学校,干嘛一定非要跑大上海去呢?你这是在对我们福州几十所二三本院校表达赤祼祼的歧视知道吗?”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正直身边不缺美女,但在丁洁面前他永远是舔狗:
“咳,我其时不也是强烈要求留下么?可谁让我爸只跟上海那家学校熟啊!”
“我不管,横竖你们没一个好工具,口是心非,一个说为了梦想,一个说为了民族企业,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
丁洁卷着有点不太利索的舌头说:
“我告诉你们,民族企业的梦想就是让你们离他远点,别碍着人家的梦想。”
丁洁如柔荑般的纤纤玉指在两人脸上指指点点。
“所以说,全都是借口,你们其实就是想躲开我。”
“哎呀小洁,别这么说,你是我心中永远的女神,只要你一句话,我随时回到在你身边!”
“我也是。”
这种向表忠心的时机没人愿意错过,两小我私家尽管早已头脑昏沉,但险些都是立即响应。
“真的?”丁洁早已迷离的眼睛开始焕发出色泽。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那我就要考验一下你们了。”丁洁瞪着涣散的眼睛忧郁地说:
“我跟你们说,自从你们去外地念书之后,我过得一点都不开心,身边连个能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你们不知道我有多灾受。”
“我就不明白你们两个,一个学霸一个学渣,你们配合的喜好居然都是念书?”
“你们不知道这个书有多郁闷吗?刚刚跟学霸研究完射电望远镜,回来就跟学渣大眼瞪小眼,我求求你们放过那些书吧。”
思凡和正直尴尬地对视一眼,心想丁巨细姐你这都什么比喻?
“你们以前不是老吓唬我说要向我讲明吗?好啊,现在我宣布:你们谁敢退学回福州,我就接受谁的讲明,谁敢?”
“我!”两个昏昏沉沉的大男孩高举右手,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
“喂,你们可要说话算话?拉勾!”
“拉勾……”
那晚,是思凡这辈子喝酒最多的一次。
迷迷糊糊之间,他又想起那个久远的影象,既然顶级大学也解不开影象里的宇宙,那么相伴美人,鲜衣怒马也不失为一种快意的人生吧?
模糊中思凡又看到了婴儿时那个神秘的空间,他像个胎盘一样踡缩在一个温暖、暗黑、逼仄的地方。
他每次说这个梦的时候,同学们都讥笑他在子宫里做梦!
乱说,他明白看到了宇宙的全部信息,那个能同时展示局部和整体,能同时看到已往和未来的宇宙。
思凡依稀看到了自己和丁洁的未来:
锦衣少年和人间仙子携手飘过盛世团体,飘啊飘啊,飘到一个许多几何许多几何人的地方,像个酒店。丁洁的手好软啊!
咦,差池,不像丁洁的手?咳,这么美的女子,除了丁洁另有谁……
接着锦衣少年慢慢酿成了一只癞蛤蟆,癞蛤蟆变戏法一样拿出一颗螺帽,戴在仙子的手上……
癞蛤蟆?癞蛤蟆?癞蛤蟆?
“喂喂,几位,我们要打烊了,你们回去睡吧。”
三小我私家被酒店服务员吵醒了。
思凡发现自己踡在包厢里的沙发上,姿式好奇怪,真的跟娘胎里的婴儿一样。啊,这是喝了几多,才气练出这种境界的缩骨神功?
思凡和正直摇摇晃晃地拦车送丁洁回家。开车门的那一刻,丁洁突然转头,红扑扑的脸上带着惯有的刁蛮坏笑:
“喂,你们两个可都允许了要回福州陪我的啊,不许忏悔。”
上车的那一刻,两小我私家还听到醉意醺醺的她在自言自语:“不外,既然两个都允许了,那又给我出了一道选择题,我回去得好好想想……”
路边凉风习习,丁洁的笑声远去,杨正直的酒醒了一半,“思凡,我们适才说什么了?”
“你说不念书了,要留下来陪丁洁恣意江湖,游戏人间。”
“那是你说的吧?我可没说。”
“我俩都说了,丁洁也认真了,你不会不认可吧?”
“酒后戏言当不得真,思凡,你不会真要留下来吧?”
思凡有点纠结,但他觉得允许了就不应该忏悔,于是下了决心:“我记得适才咱俩都说过: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
正直同情地摸了摸思凡的额头,他知道思凡一根筋的老毛病又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