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多艺揽着立华上了车，“顺路”而来的车夫周宇浩很有眼力价地没说话。
“送我回去。”徐多艺没将立华送到杨廷鹤那里，而是将她接到了自己家里。
一路上，立华都呆呆地注视着车窗外的街道和人群，一言不发。
看着立华这样，徐多艺十分揪心，杨家里和他关系最好的也就是立华了。
车子停在徐多艺的豪宅门口，徐多艺将似乎没了骨头的立华扶下车。
周宇浩给徐多艺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要不要他资助。
“去忙你的事情吧。”进门前，徐多艺对周宇浩眨了眨眼。
“明白，那杨主任，我就先走了，再会。”周宇浩向徐多艺摆摆手，随后开车溜了。
进屋之后，徐多艺将立华扶到了沙发上。
原本如同枯萎的花朵般，蔫了吧唧的立华突然坐直了身体，目光灼灼地盯着徐多艺。
“你怎么了？”徐多艺被立华这种眼神盯得微微有些发毛，他这妹妹别是魔怔了吧。
“你，和林娥，到底是什么关系？”立华如同审监犯般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徐多艺真是哭笑不得，这思想也太跳跃了吧。
‘还好还好，看来攻击并不是扑灭性的。’徐多艺转念一想，立华既然另有心思八卦，那肯定问题不大，瞬间放下心来。
“十几年前在沪上的时候，我就隐隐感受你们之间不太对劲，厥后在金陵更是如此。
原本我还以为是我的感受出了问题，如今你的身份袒露，我越想越觉得你们俩肯定有不行告人的秘密。”立华一本正经道。
“所以，你一路上都在想这些？”徐多艺嘴角微微一抽。
“那你以为我还能想什么？”立华呛道，“立青是共党，秋秋也奔着延安去了，你是延安的卧底，咱们兄妹四个，合着就我一个孤零零的，我不想这些，难道要想着学楚材自尽吗？”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徐多艺叹道，“其实你的想法也没有错，可是果党救不了国家，救不了黎民，你看看现在沪上的经济都乱成什么样子了。物价飞涨，金圆券还不如废纸！
你那位小蒋同学倒是来打老虎了，有什么作用吗？别说他区区一个小蒋，就是老蒋亲自来了，也是无济于事啊。”
提到这件事，立华的神情马上一黯，她哪里看不出果党已经烂到根子里了，大厦将倾啊。
“你就这么放心把身份袒露给我们？”立华问道。
“已经进入49年啦。”徐多艺意味深长道。
“也是，以你的作风，肯定做好万全的部署了。”立华哼道。
立华所言不假，徐多艺在去瞿妈妈家的路上，就已经向周宇浩部署好了一切。
秋秋那边，今天晚上就会有人将她偷偷送到延安去，到了延安也有人专门接应她。
至于立华，徐多艺相信她不会去密告她哥哥的，更况且沪上党通局和保密局尽在他掌控之中，立华基础起诉无门。
“差池，你不要给我转移话题，我在问你和林娥的事情！”立华猛然反映过来，又把话题扯了回来。
“好，那我就告诉你。”徐多艺无奈道，“我和林娥是亲切的革命……伉俪关系，这下满意了吗？”
“什么时候的事啊？”立华眼睛猛地一亮，继续刨根问底。
“还记得爹六十大寿那天吗？”徐多艺笑笑。
“虽然记得呀，那天你带着林娥来家里，厥后明镜不请自来，热闹的很呐。”立华仅思索了几秒钟，便回忆起当天的情形。
“就是那天晚上开始的。”徐多艺同样陷入了回忆。
“怪不得你这么多年都不娶妻，原来是早就娶好了。”立华撇嘴道，“那你们这么多年聚少离多的，有没有孩子啊？”
“立华，没看出来，好奇心这么重啊。”徐多艺失笑道。
“你少来这套啊，我体贴一下自家哥哥，有什么问题吗？”立华眨眨眼睛。
“看来你恢复的不错，已经接受了我的身份了。”徐多艺欣慰地颌首道。
“不接受又能怎么办？寻死觅活的？我又不是小女人了，更况且从如今的形势来看，你是共党对我们杨家来说，还算是一件好事。
否则，明天，我们都不知道要跑到哪里去遁迹呢。”立华叹息。
“说禁绝呐。”徐多艺低声喃喃道，他们家的情况太过庞大，立华就此留下其实未必是一件好事。
“对了，老董预计也要起义了，你要不要去找他？”徐多艺突然想到了还在湘地的董建昌。
等到平津那边打完，立青肯定要去策反老董的。
‘在湘地起义...。’徐多艺黑暗琢磨。
不止是老董，其实以立青的资历。
究竟他的原型之一就是旅长，自己又是黄埔三期，加入过南昌起义，长征时候就是师长了，他当营长的时候，隔邻营的营长是101!
从能力上来看，立青搞得了情报，做得了安保，教得了学员，管得了后勤，要害是带兵打仗也一点不含糊。
‘倘若以我的资历，在军中能混个什么军衔呢？’徐多艺忍不住想到。
从徐多艺的履历来看，他多次拯救组织，明里暗里通报巨细情报无数，抗日有功，若是之后再能宁静解放沪上。
‘而已，解放了我也该走了，想这些有的没的又有什么用，而且我又不会带兵打仗，即便留下预计也不会授衔。’想到自己即将离开，徐多艺内心竟生出几分不舍之意。
在此世界生活了二十年，徐多艺早已融入了这个波涛壮阔的年代，但他心底明白，他并不属于这里。
“老董也要反了？”立华的惊疑声将徐多艺的思绪打断。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吗？”徐多艺叹了一口气，挖苦道，“老董原来就是个卖花布的，生意人身世啊，肯定会把他自己卖一个好价钱的。”
“而且就算他不想起义，组织上也会主动接触他，策反他的，你猜这个被派去策反他的人会是谁？”徐多艺笑眯眯地问道。
“立青！肯定是立青！”立华不假思索地答道，确实没有立青再合适的人选了。
“小舅子去跟姐夫谈，定是手到擒来。”徐多艺笑道。
“你倒是把一切都算准了。”立华白了徐多艺一眼。
“算无遗策赛诸葛，正是你哥哥我啦。”徐多艺大笑道。
“我倒是不知道你另有这么个外号，话说桂系的白主座会乐意吗？”看到徐多艺这幅臭屁模样，立华怪笑着揶揄道。
在国党这边，白崇禧素有小诸葛之称，故而被立华抬出来挤兑徐多艺。
提起这位手握重兵的白主座，徐多艺面色微微一沉，除去老董手下的那九万队伍，白崇禧手中另有三十四万雄师，依旧是个心腹大患。
“所以你到底要不要去湘地？”徐多艺又问了一遍。
“去不去的又有什么划分呢？”立华深吸一口气道。
良久，立华猛然抬起头来：“差池啊，又被你这家伙绕晕了。说，你和林娥到底有没有孩子……”
闻言，徐多艺哈哈大笑，引得立华拳脚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