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冉是宣太后的异父同母弟弟,秦武王薨逝后,魏冉为秦昭王的继位出了鼎力大举,因此,颇得秦昭王的信任。
秦昭王继位之后,升魏冉为将军,直接统领三分之一的秦军,同时兼任咸阳城卫戍队伍的首领。秦昭王将自身的宁静,全部交托于他,可见信任依重。
对于秦昭王的继位,咸阳城中诸令郎不平,搞了几场叛乱,都被魏冉血腥镇压。经过这么频频之后,秦昭王的那些个兄弟,这才死心塌地,臣服于秦昭王。
在魏冉的辅佐下,秦国的大权,基本集中在宣太后手中。宣太后虽是女人,独揽秦国大权,却是励精图治,一门心思想把秦国搞好。
她很是注意维护秦昭王的尊严和面子,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愿站到秦昭王面前,对国家大事指手画脚。
幸亏秦昭王也不傻,通常国家政务,或者事前,或者事后,一定都要与宣太后相同商量,取得共识之后,刚刚具体施行。
因此,这几年,母子之间,毫无芥蒂,诸多事务都很顺利,秦国的生长势头一直很猛。
或许是这种顺利令秦昭王的自信心极大膨胀,或许是因为秦昭王做了几年王,想挣脱母亲的影响而自主决策,秦昭王现在做决定,不像以前一样,先要考虑母亲的意思了。
在秦昭王内心深处,实际上有个疙瘩一直没有解开,导致他经常不安。当年,宣太后想要扶助为王的并不是他,而是弟弟令郎芾。
因此,秦昭王对母亲,一直是又敬又怕,并不是完全的放心。
去年相国樗里疾病逝,相国位置空缺,按说,以魏冉的才干劳绩,很是适合当这个相国,而且,这也是宣太后的意思。
但是,秦昭王就是不愿意。所以才有了派弟弟泾阳君为质于齐,请孟尝君来秦拜相一事。
这事,在代表宣太后的赢钜劝谏下,最后照旧遵循了宣太后的意思,把孟尝君驱逐出境。
虽然驱逐了孟尝君,可是要让魏冉拜相,秦昭王依然是一万个不愿意。魏冉权力已经够大了,再掌握相权,又有宣太后加持。那这大秦国,岂不成了楚人的天下;他这个秦王,岂不就完全成了部署!
秦国虽然是秦人的秦国,秦王虽然也不能是部署!所以,秦昭王很喜欢把楚怀王囚禁起来,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感受。
但自从楚怀王被扣留起来,这个颟顸昏聩的楚王,就突然有了做王的气度,软话一句不愿说,对割地的要求宁死不屈。尤其逃亡被追回之后,竟然再也不发一言,神色之间充满对自己的不屑和鄙夷。
出乎秦昭王意料的是,楚国居然会另立新王,那个在秦杀人潜逃的楚太子继位。
提起这个楚国太子,秦昭王不由地撇撇嘴,满脸的不屑:哪里见过被迫来当人质的人,会那样嚣张?花天酒地倒也而已,居然敢果真杀害大秦官员,还能逃走!
虽然他能逃走,其实是秦昭王故意放水,为了有个理由攻打楚国。
楚怀王预计很喜爱这个太子,宁可舔着脸去求齐王,也不愿把这太子送来抵罪。最后导致楚怀王被迫来秦谈判,然后被扣留至今。
楚国立了新王,楚怀王实际上就没有扣留的价值和须要了,最好的选择实际是放他回去。
可是,秦昭王一想到楚怀王那不屑的神态,就有点气不打一处来:你个老顽固,我还就偏不放你。转头将你儿子抓来,与你关在一起,再瞧瞧你还神气不!
所以,秦昭王发出诏令,令魏冉伐楚。
接到诏令,魏冉感应意外和不安。
他马上求见秦昭王,道:“王上,去年伐楚,师出有名,因齐国救援而罢。这次兴兵,以何名义?”
秦昭王道:“要什么名义?我不兴奋,想打他了。就这名义!”
魏冉低头想了想,对秦昭王道:“王上,我以为现在不是伐楚的好时机。”
秦昭王道:“为什么?”
魏冉道:“去年春天,蜀地令郎辉叛乱,司马错将军领兵十五万前往平叛,如今战事胶结。现在伐楚,用兵少了,稍一不慎,必败无疑;用兵多了,齐国势必兴兵救援,联合魏韩,自东来攻。我们三线作战,太危险了。不如待司马错将军平蜀班师后,再对楚用兵,此为万全之策。”
秦王笑道:“舅舅,你多虑了。韩魏这些年被我打得自顾不暇,我不打他们,他们就烧高香了,岂敢主动攻打我?”
魏冉道:“韩魏独自不敢兴兵,但若齐出头合纵,极有可能会结成联盟。三年前,他们结盟大北楚国,魏韩割走楚国大片土地。这次,齐国再出头,韩魏定会追随。”
秦王道:“即便他们来攻,我们有函谷关,就可高枕无忧。函谷关从来没有被攻破。20年前,韩魏赵楚燕五国联军来打,不也在函谷关前,铩羽而归吗!”
魏冉道:“大王,时势差异。20年前的函谷关大战,樗里疾将军领兵镇守函谷关,出奇计大北五国联军。如今,樗里相国刚刚病逝,司马错在蜀,我再领兵攻楚,万一齐魏韩来攻函谷,谁可反抗?”
秦王听了,甚是不悦,道:“魏将军,你是说,这大秦国,除了你,就没人了吗?”
魏冉一听秦王的口气,知道再说下去,于事无补,反而要坏事,心中暗叹一声,低头道:“王上,是魏冉失言。”
秦昭王转怒为喜,道:“舅舅,谨慎是好的,太过谨慎,就是胆怯了嘛!舅舅尽管带兵伐楚。函谷关这边,我自有措施。”
魏冉无奈,离别秦昭王。出了王宫,立刻去见宣太后。片刻之后,宣太后派人找来赢钜。
第二天赢钜来见秦昭王。
秦昭王一见他,似笑非笑,道:“你今天来,又准备对我说些什么?”
赢钜脸一红,道:“王上,能不能把伐楚一事,往后拖一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