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石是座小城,周遭十里,人口不外万人。
离石城地处秦赵领土,距离秦国函谷关不外60里,欲从赵国入秦,离石城是必经之地。往来秦赵两国做生意的人,经常会在这里歇息住宿。
时间久了,各国商人爽性就在这里开设分店,作为自家商号的一个分站,迎来送往。结果,原来是赵国领土防卫碉堡的离石城,逐渐富贵热闹起来。
赵国对此很是接待,究竟离石3000人的常驻军队,其花费也不是一笔小开支。商人们在此开分店,赵军就向他们征税,加上通关的税收,每年下来,都是一大笔钱。
赵王爽性就把征税权给了驻军,以增补军费,国库的开支也大大淘汰了。
这几年,秦赵间难得地宁静共处,像离石城这样能够独立收税、自主花销的职位,成为难得的肥缺。能在这里当将军,不是谁都可以的。
现任离石将军名叫赵荣,40多岁,已是老将。赵荣打了一辈子仗,现在老了,打不动了。军中上司照顾他,就让他来做离石将军。
赵荣来到离石,马上就三年了。这三年间,是他最舒服的三年,也是最无聊的三年。
作为一名将军,只有在战场上,他才气找到自己人生的意义。他曾经向上司诉苦,上司道:“许多几何人都想谋取这个职位呢!你竟然诉苦!”
赵荣道:“将军死战场,才是天职。”
上司觉得这人怎么这么老实啊,想了想,道:“这个位置,别看现在是肥缺。哪天秦军来了,立马就是个血肉磨盘。你是不是畏惧了?”
赵荣刷地立正,右手在胸前用力撞了撞,高声道:“我赵荣岂会畏惧这个!秦人来了,誓让他们有来无回!”
上司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头,道:“这不就行了!”
离石城究竟是赵国防范秦国的前线,虽然近几年没有战事,但赵荣丝毫没有掉以轻心。
他每天清晨都市在城墙上巡游一圈,尔后,便站在城头远眺。
这一日,他照例在城墙上巡游,隐隐约约听到有马蹄声传来。他凝神远眺,见远方有车马奔来。
赵荣给身后的侍卫下达命令,把刚刚开启的城门关闭,军队全体戒备,以备不测。
赵荣的命令被迅速严格地执行起来。等远方的车、马奔至城下时,离石城已经完成了迎敌的一切准备。
城墙下,三搭车和数十匹马混杂在一起。车经过远程疾驰,眼见都要散架。车后聚集着数十匹马,骑乘的人,有的是齐人装束,有的是秦人装束,却都是宽袍大袖,个个狼狈不堪。
赵荣心道:看他们的来路,是从秦国逃出来的。逃的如此狼狈,究竟是些什么人?难道秦军还在后面紧追不舍?
他极目向更远处望去,并没有看到追兵,心中更是惊奇。
赵荣身边的侍卫,对城下喊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来我赵国!”
就见马上一人,拱手道:“我们是齐国人,途径贵国,请求入城。”
侍卫回道:“你们行踪可疑。有什么凭证?”
赵异正待回复,就听见孟尝君在车中轻呼:“赵异,问他们守将是谁?”
赵异喊道:“你个小兵,不与你谈。找你们将军前来!”
赵军士兵见赵异无礼,甚是恼怒,便欲拉弓搭箭,杀一杀赵异的嚣张。
赵荣在旁,轻拍侍卫肩膀,让他把箭放下。
他上前一步,俯视赵异,道:“我是赵荣!你们是什么人?”
孟尝君听到赵荣二字,便拉开车窗,探出头,道:“我是齐国田文,来造访平原君。”
赵荣一听田文二字,吓了一跳。这齐国田文,可不就是台甫鼎鼎的孟尝君吗!
孟尝君在列国间,那个声望可是太高了。所到之处,各国诸侯们都要给几分面子。
他朋友多,受恩惠的人也多,只要听到孟尝君到了,立马就是前呼后拥,风物无限!那可能像现在这么个狼狈样!
前些日子,传来的消息,说孟尝君受秦王青睐,入秦,做了秦国的相国。这才几天啊,就酿成这个样子了?
赵荣以前在平原君的宴会上,见过孟尝君一面,孟尝君还与他单敬了一觥酒,因此算是认识。他不再细想,立刻下令:“开门。”他也转身走下城墙,去城门迎接孟尝君。
城门大开,孟尝君跳下车,与迎面走来的赵荣见礼。笑道:“上次一别,就快两年了吧!没想到与将军在这里相遇。我这狼狈的情形,让将军笑话了!”
赵荣忙道:“哪里的话!令郎名满天下,纵横驰骋很久了,偶尔吃点小亏,也是不错的调剂。从来英雄落难,不外是虎落平川,龙游浅溪嘛!”
孟尝君这一路来,憋屈的紧,听了赵荣这番话,心中略微好受了点。
两人并肩向城中走去。孟尝君道:“我这次来,难免要叨扰将军,心中甚是不安。”
赵荣笑道:“能为令郎略尽绵薄之力,是我的荣幸。令郎就请在此城暂住,我帮令郎把出行车队整饬整饬。”
孟尝君待要推辞,想了想,便道:“如此,我就不客气了。这小我私家情,我就领了!”
赵荣大喜,笑道:“能让令郎领人情,那我可赚大了!”
进得城来,赵荣要请孟尝君去客栈休息,孟尝君谢绝道:“我的人,另有一些没有回来,我要在城头,等着他们。”
赵荣见他脸色突然阴沉下来,不敢多问,便陪着孟尝君来到城头。
孟尝君站在赵荣常站的位置,望着远方,目光深沉,再不说话。
赵荣陪着站了一会,觉得冷森森的,满身不舒服,就找了个借口,对孟尝君道:“我去给令郎准备车队,就不陪令郎了。令郎有什么需要,直接给侍卫说就是了。”
孟尝君“晤”了一声,点了颔首,继续看着远方。
赵荣从城头下来,给平原君写了一封信,说是齐国孟尝君从秦国逃亡,现在离石城,说要去造访你,此事如那边置,请您决断。
写好之后,赵荣封好口,叫来军中信使,让他马上出发,去见平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