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伤亡
一路攻袭，这一众南匈奴贵族已然开端见识到了张渊背后势力之特殊。
究竟，能够将海量资源在极短时间内疏散运往各方，这需要投入的人力物力可是一点不少。
尤其还要遮掩各处关口、郡县线人，使其无法察觉，更需要不俗的枢纽支撑。
是以，对于张渊所说能够调集大量粮秣、铁甲利刃至南匈奴，他们也没有多大怀疑。
“可惜了这恢弘坞堡，若是此间五千雄师倾力守堡，再不济也能撑个三五日吧？”
羌渠突然慨叹一声，眼中有着讥笑之色。
呼延罗眼神微闪，似是又想起了与卫氏甲士鏖战之场景。
“这卫氏坞堡墙高三丈，每隔百步尚有一座箭楼。
对方若真的死心防守，又无内应相助，一力强攻，怕是十日都未必能拿下。
那卫氏部曲实在特殊的紧，在外野战，又被重重围困，却仍旧给我匈奴儿郎带来三千余死伤……”
张渊微微颔首，赞同道：
“卫氏甲士简直特殊，究竟是州级大族倾力打造而出，怕是与朝廷精锐相比，也差不了几多。”
说到这里，张渊忽的看向呼延罗。
“呼延豹恢复的如何了？”
老实说，今晨方一见到呼延豹时，张渊可被吓得不轻。
那家伙其时满身上下全是血，既有敌人的，也有他自己的。
之后才知晓，呼延豹身上竟起码有十几道伤口。
所幸呼延豹不仅天生神力、劲力强大，一身筋骨亦是极为强劲，并无致命之伤。
由此也让张渊意识到了人力有时穷。
面对精锐甲士悍不畏死的围攻，即是超一流妙手也有可能饮恨。
究竟，劲力也非无穷无尽，一旦劲力耗尽，那便相当于没了爪牙的老虎。
此番若是没有匈奴雄师在外疯狂围攻，呼延豹也未必能从两千铁甲之士的围攻陷杀出来。
面对张渊的问话，呼延罗嘴角一抽，摇摇头无奈道：
“张帅放心，阿蛮那小子恢复力惊人，此前刚刚看过他，已然活蹦乱跳的随处折腾了……”
“那便好，随他折腾吧，只要不将这坞堡拆了……”
张渊莞尔一笑，正说着时，却忽听一声巨响传来。
之后便见右侧数十步外的一道外墙猛地破碎开来，从其中窜出一匹红色的高头大马。
而在马上，则正有一道裹着不少白布的身影手舞足蹈的大叫大叫着，手中还不时挥舞着铁棍。
眼见院中数十双愕然地眸子看来，呼延豹不由一懵，其后有些心虚的抱住战马的脖子，欲要将战马勒停。
奈何此马性子极为坚强，始终撩着蹄子不停上蹿下跳、摇头摆尾，就是不愿就范。
肆意前冲之际，已是来到了左侧的院墙处。
眼见马头就要撞上墙壁，呼延豹急遽一抖铁棍，在又一声的轰响中，那面院墙竟也被砸出一个大洞来。
眼见这一人一马咆哮离去，场中一片寂静，数十双眸子中既有愕然，又有几分忍俊不禁。
呼延罗一脸尴尬，干咳一声看向张渊致歉道：
“张帅，那匹马倒是一匹难得的千里马，不外明显野性未驯，阿蛮那小子应是无意……”
张渊拍了拍额头，有些无奈，摊了摊手叹道：
“而已而已，横竖这坞堡咱也无法占据，便由得他折腾吧。”
呼延罗暗松一口气，其余贵族则一脸异样。
张帅对于那呼延豹也太看重了吧……
正在此时，一名斥候自外侧院门疾奔而入。
“报！启禀张帅，耿乡已被拿下！”
张渊眼神微闪，随后猛地神色一正。
“走，去议事厅。”
“是！”
……
“现在河东郡六处目标已然拿下五处，只余最后一个目标——安邑！
而太原郡偏向，汾阳、平陶、界休、阳曲四县目标，也皆已攻克。
至于阳邑、晋阳两县目标，虽遭遇了顽强反抗，不外本帅相信，赵中郎将也定然能将其攻克。
太原郡之战事，可暂且不用理会。
眼下需要对安邑之战事，作出部署。
在此之前，呼延罗，且先汇报一下各方伤亡。”
“是！”
呼延罗感受受到了极大重视，急遽起身，肃声禀道：
“张帅、单于，诸位大人，凭据各方战报，此次攻伐河东郡，最大伤亡即是凌晨之战。
此战战死勇士两千一百人，伤者一千两百人，其中有近两百人重残，无法再出战。
次之即是耿乡之战，战死勇士一千又五十人，伤者九百人，其中有三百重残。
再次之即是冀亭之战，战死勇士七百人，伤者六百余人，其中有两百重残。
……
截止目前，我方勇士共计战死四千八百人，重残九百余人。”
张渊肃容颔首，极重道：
“五万雄师南下，战死近五千，退阵近千，减员已凌驾一成。
如此也可说明士族豪强之特殊。”
羌渠微抬眼皮，意味莫名道：
“只是一帮子部曲私兵，便已然给予了我匈奴雄师如此折损。
这若是朝廷精锐赶至，怕是……”
羌渠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不外其言外之意，众人自然听得明白。
对此，有人不以为然，有人却开始担忧起来。
“张帅，若否则，那安邑城咱照旧莫要再攻了吧？
现在咱收获已然极为不俗，没须要再同朝廷精锐死磕吧？”
“是啊，张帅，且不说朝廷精锐雄师正在赶来。
即是那安邑城，也极难攻陷。
安邑可是郡城，绝非坞堡可以相比。
虽然安邑城中仅有五千兵卒，但倚仗五丈之高的城墙，以及种种守城利器，即是我方数万雄师齐齐涌上，怕也未必能攻破。
更况且，安邑城内人数足有六七万，若是召集精壮，也能再拉出七八千人来。
如此，便更难攻陷。
即便能够攻得下，怕是也会折损泰半。
届时，朝廷精锐赶至，我方怕是要全军淹没啊！”
听到这里，即是先前一些不以为然的人，心中也难免打起了嘀咕。
“张帅，不知朝廷雄师何时赶至？可有相关谍报？”
对于众人的担忧和负面言论，张渊始终保持淡然。
听闻有人问及朝廷雄师动向，也未曾隐瞒。
“朝廷援军共分三路，第一路乃五千河东骑士，由虎贲郎将皇甫嵩率领，预计将于今夜赶至。
第二路乃朝廷主力，包罗五千北军五营、两千羽林缇骑，以及两万精壮。
此路雄师由讨寇将军何进率领，预计四日后抵达。
第三路乃雍营、虎牙营五千精骑，由偏将军何苗率领，预计同样会在四日后抵达。”
“嘶，如此说来，大汉朝廷竟出动了三万七千雄师？”
有人倒吸一口冷气，脸色显得有些难看。
单以数量而言，朝廷雄师已然与他们相差无几。
若是算上安邑城内之戎马，甚至朝廷主将再召集河东郡其余地界精壮，数量更会一举凌驾他们。
更重要的是，朝廷精锐远非匈奴骑兵可以相比。
尤其是羽林缇骑及北军五营，怕是以一敌五都不在话下。
至于三河骑士，也是以一敌三之精锐骑兵。
即是虎牙营、雍营，怕也足以以一敌二。
至于主力精壮，也非各地急遽召集的青壮可以相比。
朝廷主力所辖精壮，乃是种田戍员。
所谓种田戍员，是指农忙时为农、农闲时整军练习之青壮。
且遍布于雒阳周边，一旦朝廷紧急征召，便可随时入伍。
种田戍员区别于材官、骑士，却又像是一个变种，每年最少也会经历三月练习。
是以，此类精壮之士战力虽不如边军，但也与普通士族豪强之部曲相差无几。
“张帅，若否则，咱照旧立马撤军吧。
若否则，待得朝廷主力到位，即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羌渠眉头紧皱，不安地作声劝诫。
“是啊，张帅，撤吧，那安邑照旧莫要再想着攻打了。”
一时间，不停有人作声赞同。
张渊淡然一笑，抬起手下压示意。
待得厅内平静下来之后，张渊正色道：
“本帅亦知朝廷精锐之强，不外放心，本帅早已做了部署。
不出一日，安邑便可拿下！
倘若顺利，即是坑杀五千河东骑士亦不在话下！
之后，若是情势允许，尚需与朝廷主力掰掰手腕，起码要让其发生忌惮之心，不敢追的太狠。
若否则，我方想要假借左部贵族之人头金蝉脱壳，却也没那般简朴。”
此言一出，厅内匈奴贵族不由面面相觑。
羌渠舔了舔嘴唇，正待作声，忽觉一道不善的眼神盯来。
羌渠马上心中一虚，眼神躲闪地低下了头去，不敢再出言。
张渊收回目光，扫向一众匈奴贵族。
“在此之前，本帅要知晓其他三路雄师何时能赶到？”
“回张帅，沮渠力部前锋已然泛起在探子可视规模内，预计半个时辰之内便会赶到。
呼厨泉部预计一个时辰内便可赶至。
至于屠各孜部，应在天黑之前可以赶到。”
有专门卖力与各部雄师联络的大人作声禀道。
张渊微微颔首，摸着下巴思忖五六息后，按着扶手作声道：
“那便待三部齐至，再行定策兴兵。”
众人对视一眼，虽然对张渊所谓的部署十分好奇，却也只能强忍着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