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阿达朵木节
“对了,那小黄门可好伺候?
一定要设法将其留下,起码美稷城被围之前,绝不能让其走掉。
若否则,未来可欠好佐证清白。”
“回主公,那叫左丰的小黄门极为贪财。
在收到了利益后,不仅不急着离去,反而还主动盘桓,看样子犹未满足。”
阎象作声回应,脸色有些无奈。
左丰?
张渊不由一愣,其后暗道一声有意思。
“不怕他贪财,怕的是他假借贪财之名,伺机觊觎隐秘。”
阎象马上神色一正,严肃道:
“主公放心,那左丰即便真有心机、暗怀鬼胎,文山也绝不会让其得逞。”
张渊微微颔首,转而问道:
“替身安置的如何?不会有问题吧?”
“白芷女人所炼易容丹极为神奇,赵将军之替身即是我等见了,也险些瞧不出差异。
再加上替身只需卧榻装伤,也不用走动,是以不会出岔子。”
阎象扫了眼赵毅,笑容有些奇怪。
“如此便好,为了不留口舌,明日美稷营也不行出动。
只需由我与承刚领导力士队前往即可。
嗯,若是那郝昭信得过,也可带上。
此外,要黑暗部署守城事宜,备好一应守城器械。
若否则,匈奴雄师前来攻城,可欠好做样子。”
“是!”
“太平军各部人员可已到位?”
“回主公,天公张角亲自下令调配,目前已各入其地。”
“善!既如此,那便只等明日夺巢拔旗了!”
张渊眼神微闪,眸中荡起一股自信神色。
……
东厢院。
院子中,白芷正在搓洗衣物,口中还不时的说着什么,看神色颇为兴奋。
而白萱则坐在旁侧石凳上,杵着脑袋怔怔入迷。
“令郎……”
一声轻呼将白萱惊醒,待得看到张渊浅笑踏入院内,马上一脸惊喜,急遽起身想要行礼。
“莫动莫动,可别裂了伤口。”
张渊赶忙阻止,乐呵呵地看着两个小婢女。
“白萱,你这丫头也真是不怕死,那刺客首领乃是暗劲后期妙手,他的冷箭即是暗劲初期妙手也得饮恨。
你连明劲都未曾踏入,也敢以身阻箭,真是不要命了。”
听到张渊的轻斥声,白萱却只是小脸微红,丝毫也无忏悔之色。
“令郎有危险,婢子们自然要护着,这是婢子的荣耀……”
张渊眼中闪过一抹庞大之色,摇摇头转移了话题。
“恢复的如何?”
“回令郎,阿姊每日里要熬许多妙药,十几日将养下来,已无大碍了。
相信再有月余,便可自如行动。”
白萱小声地说着,脑袋仍旧一如既往地低着,不敢去看张渊的面孔。
“如此便好,你二人便在府内平静养伤、练武,外间之事不需理会。
待得本令郎再度返回,便带你们返回冀州。”
听闻此言,白芷急遽作声道:
“令郎又要远行?不若让婢子随着,阿妹已然恢复了不少,可以照料自己的。”
白萱亦是连连颔首。
“婢子已然恢复的很好了。
令郎,就让阿姊随着您吧,起码可以为令郎沏茶熬药。”
张渊摇摇头,轻笑一声道:
“此番远行比力特殊,白芷不适宜随着。
好了,你二人便平静候着吧。”
……
七月十五。
美稷城城西十余里外,南匈奴王庭。
悠长的军号声此起彼伏,接天连地、响成一片。
声势赫赫的骑兵队伍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碧绿的草原上勾勒出了一条条玄色长蛇的轮廓。
不外,绝大部门骑兵皆只能停留在王庭外围,只有一队队缩小了许多的队伍依次涌入王庭内围。
“逐就氏勇士到!”
“屠各氏勇士到!”
“须卜氏勇士到!”
“丘林氏勇士到!”
“……”
内围入口处,司礼职将通过各方队伍最前方擎着的牦旗判断来者身份,尔后高声报出来历。
随着时间徐徐流逝,内围草场上已然聚拢起了近千人。
而最里侧的十几处大席也多数位满,只余一处空缺。
“使匈奴中郎将到!”
随着司礼职将再度报出一个名号,场中马上一静,所有人俱是朝着入口偏向看了已往。
当见到来者竟有百余人时,一些部邑首领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即是逐就氏、屠各氏本部,也只能带入数十人。
这所谓的中郎将也未免太过招摇!
虽然心中不满,不外王部也未曾阻止,他们只能忍着。
待得来人径直走向最里侧,其中为首之人更坐到了单于位置左侧的辅席上,一道冷哼声突然响起。
“不是说新任中郎将遇刺重伤了吗?为何还能完好无损的泛起?”
“怕只是一个小使者吧。”
“应当是,看其面容怕是尚未及冠。”
“使者?哼!区区使者,有何资格坐于那里?”
……
阴阳怪气的话语不停响起,使得场内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主位之上,羌渠看着一脸坦然的坐在辅席上的少年,眉头亦是微微皱起。
侧头看向于夫罗,眼中带着疑惑之色。
此时的于夫罗亦是有些发懵,因为那位赵中郎将竟然平静站于那小使者身后。
这又是如何一回事?
难不成是赵中郎将的何种战略?
想不明白,于夫罗便也不再多想,赶忙跑到羌渠身侧,附耳低语一阵。
而此时,张渊的眼中则满是离奇之色。
因为这场中竟有许多人都冒出了可教化的字眼,而且内容还相当一致。
转头看看身后众人,除了赵毅外,竟也都徐徐冒出了相应信息。
略一沉吟之后,张渊抬手唤过马武,附耳低语几声。
马武急遽颔首,随后不动声色地从后方绕行离去。
“咳……”
听完于夫罗的介绍,羌渠心中马上有了底。
轻咳一声使得场中平静下来后,笑道:
“诸位,赵中郎将遇刺重伤,自是无法亲身前来。
至于席位,使者自己便代表中郎将,更代表朝廷威仪,身居其位并无差池。
好了,既然所有部邑皆已到齐,那本单于宣布,阿达朵木节,正式开始!”
羌渠话音落下,便有人想要挑刺,只可惜羌渠右侧的祭祀基础不给时机。
因为祭祀持杖而起、对日围绕,便代表着祭祀正式开始,期间任何人不得随意作声,更不得有其他无礼之举。
张渊饶有兴致的盯着那名持着骨质长杖、一身黑袍裹身的苍老祭祀,也不作声。
时间徐徐流逝,黑袍祭祀的嘴唇不停蠕动,念叨出一长段艰涩拗口的音符。
某一刻,黑袍祭祀忽的高声长呼一声:
“阿达列赫!”
下一瞬,包罗羌渠在内的所有匈奴人俱是齐呼一声。
“阿达列赫!”
紧接着,所有人又匍匐在地,朝着空中的太阳狂热拜了三拜。
面对此景,张渊亦是起身默立,以示尊重。
其后,又有装饰的五颜六色的匈奴人端持着种种贡品进入场内,同时另有一队花脸花身的壮汉入场“舞蹈”。
各番祭祀仪式十分繁杂,虽然看似有些可笑,可所有匈奴人却尽是一脸庄重。
张渊亦未曾有讥嘲之心。
谢谢天地之恩赐、祭拜祖先,又有何差池?
相对而言,后世人的轻浮,以及对天地的肆意破坏,才反倒令人不齿。
……
连续泰半个时辰的祭祀仪式终于完结,而那位祭祀亦是直接缩回了自身座席,不再作声。
羌渠浅笑看向众人,摊开双手大笑道:
“感念萨满神!今载少灾祸,算是一个丰收之年。
其他的不多言,开始勇士之战吧!
凭据规则……”
此时羌渠所用言语乃是匈奴语,不外张渊早已掌握匈奴语,是以并不存在听不懂之问题。
“且慢。”
此时,一道沉喝声突然响起,打断了羌渠的话语。
羌渠露出一丝惊奇之色,待得看清作声之人,不由一脸不愉道:
“原来是须卜氏大人骨都候,不知骨都候大人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不外,今日,我倒是想替此前冤死的呼徵单于讨一个公正!”
羌渠马上脸色一冷,不善瞪向须卜骨都候。
“骨都候,你此言何意?”
须卜骨都候冷笑一声,满脸不善。
“何意?呵!当年呼徵单于之所以会遇害,完全是你勾通张修肆意蹂躏糟踏!
而且,我已掌握富足证据!”
“不错。当年那张修已然被汉室朝廷惩戒,可由于没有证据,我等也欠好质疑。
但方今证据富足,羌渠,你若是主动退位,起码还可保下性命。
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那可就怪不得我等了。”
此时,屠各氏大人屠各莽阿亦是冷厉作声。
“呵!笑话!呼徵为何会死,所有人都很清楚原委。
至于张中郎将之死,乃是受他人戕害。
更况且,现在新任中郎将对本单于之统治十分认可。
赵中郎将既认同本单于,那即是朝廷认同!
单于之位素来由大汉朝廷赐封,尔等想让本单于退位,岂不是越俎代庖、痴人说梦?”
羌渠不屑一笑,并无惊慌之色。
此时,木日逐就徐徐抬起头,长叹一声道:
“我匈奴单于乃天授之子,汉室朝廷有何资格敕封?
当初我南匈奴之所以肯归附汉室,也是因为汉室认同我南匈奴本有之单于。
然,及至现在,堂堂单于,不光由汉室随意敕封,反而还想杀便杀!
如此朝廷,我南匈奴岂能再俯首帖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