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带头作乱的士兵听到军官的话,立即找到了更好的制造杂乱的理由。
“原来是有细作混进来了,兄弟们,见到脸生的人就抓住他们!”
“你是谁,别跑,吃我一刀!”
“我不是细作,我是五营第二哨的,啊……”
“快,抓细作啊!”
“我是自己人,别杀我啊!”
“那里有细作,兄弟们跟我上啊!”
“你们才是细作,老子世代都是魏人!”
“敢跟老子动刀,还说不是细作!”
……
那些偷偷纵火又带头扰乱军心的,都是真正的魏国军人,甚至另有不少是下层军官。
当高级军官们妄图恢复秩序时,这些人又第一时间跳出来,鼓舞熟识的士兵与那些不太熟悉的军人们自相残杀,而当军营从杂乱酿成混战时,任何人便都已经无力回天了。
陆维公骑着战马,在营地中来回奔跑下令,却并没有起到多大的效果,被他收拢起来的士兵仍然只有一小部门,而且被乱军一冲,就又溃散了。
“报,督帅,江面上泛起大批陈国战船,正在快速迫近,水门守军请求支援!”
“报,督帅,北岸突然泛起大批黑衣人,他们突然偷袭军营,已经攻入营地!”
“报,督帅,大批战船已经起火,值守士兵无力控制火势,请求支援!”
“报,督帅,岸上各处营地内士兵自相残杀,军官们无力控制!”
……
陆维公听着一个比一个坏的消息,他知道,局势已去,他败了,而且败的很是惨。
他回过头看了看,此时现在,他还能调动的就只剩下区区百余名亲卫了,陆维公照旧不明白,这些在白昼的时候还浴血奋战,视死如归的优秀士兵们,现在怎么就突然炸营了。
当陆维公再转转头的时候,正南偏向,大陈水师的巨弩和抛石已经开始狠狠地砸着魏军水寨的大门,而魏军的回手却只有屈指可数的几支弩箭,那些越来越近的陈国战船上,大批的刀盾手已经在甲板上列队,就等着靠近水寨后一拥而上……
“督帅,我们突围吧!”陆维公的亲卫哨长劝道。
“我是大魏水师的罪人,只有战死才气洗刷羞耻,今日之败,不怪你们,你们各自突围吧。”
陆维公说完,一夹马腹,向着陈军战船驶来的偏向冲了已往。
“督帅!”
亲卫哨长叫了一声,也随着冲了已往,随后,这百余名亲卫也大叫了一声,绝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
陈州城内,天朗气清的午后,若晶倚坐在水榭的石桌旁,翻看着手中的一本书。
水榭外的湖水中,成片的各色锦鲤游来游去,鲜艳的鳞片反射着太阳的光线,但这些光线不管何等璀璨醒目,也只能成为石桌旁少女的陪衬。
清波水榭中的人们都不愿破坏水榭里的美丽景色,故而没人上前去打扰若晶,就连黄儿也只是在远处散步散心。
不外就在这时,一个护院急急遽地从外面跑到黄儿身旁说了几句话。
黄儿脸色也马上变的严肃了许多,立即转身快步走到了水榭中,对若晶说道:“小姐,太子殿下来了,而且这次他来的很急,太子府的人在后门叫门的时候,太子殿下也已经到了后门门口了,现在应该已经进了大门,正在向咱们清波水榭来呢!”
若晶闻言也是一惊,手中的书也掉在了桌上,只见她急遽站起身说道:“从后门走到这里,连一盏茶的功夫都不到啊!”
“是啊,小姐,预计咱们这会儿说着话,他就该进来了!”黄儿回道。
“黄儿姐姐,你马上去找海生,找个理由把他支走,千万别让他知道太子殿下来了,更别让太子殿下看到他。以海生的脾气,如果知道太子殿下来了,定会进来掩护我,而若是让太子再看到他,恐怕又会脱手伤他性命。”若晶急道。
“好,可是,小姐,你怎么办啊,太子殿下若是对你……”黄儿担忧地说道。
“我会小心应付,之前这么多次,不也都没事嘛,只要别让他们两个晤面,就不会有事,黄儿姐姐放心吧。”若晶宽慰道。
“那好吧,小姐你小心点,我这就去找海生。”黄儿说完便立即转身出去了。
“如果真有什么事,谁在这里也都救不了我啊……”若晶看着黄儿的背影,嘴里小声自言自语地叹息道。
“海生,你在这儿,让我好找!”
黄儿来到若晶的书房,找到了也正在看书的刘远风。
“是黄儿姐姐啊,若晶让我没事儿的时候多看看书,说以后总会用的到,今天正好没什么事儿,我就来看看。不外这些书许多几何看着都眼熟,感受以前也看过,但是又想不起来了。”刘远风抬起头,欠美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笑着说道。
“现在先别看了,小姐让你去聚味斋买点莲花糕。”
黄儿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拉起刘远风。
“现在就去吗,那聚味斋似乎在城东南吧,我还没去过呢,听说不近啊。”刘远风惊奇地站起来说道。
“没去过没关系,路上探询探询就行了,聚味斋照旧很有名的,时候不早了,就因为有点远,所以你照旧尽快出发吧。”黄儿敦促道。
“那好吧,黄儿姐姐,你把后门的钥匙借我用一下,从后门出去要近一些。”刘远风刚要出门,又突然转过身说道。
“后门?不行,绝对不行,不能从后门走,你快从前门走!”
黄儿可不敢让刘远风从后门出去,那样肯定会碰到刚从后门进来的陈奇松。
“可是为什么啊,从后门出去要近两条街呢。”刘远风不解地问道。
“后门的钥匙,我想不起来放哪了,你快出发吧,已经不早了,再不走,小姐该生气了!”
黄儿为了让刘远风快点离开,最后用出了杀手锏。
“哦,那好吧,我现在就出发!”
刘远风有些莫名其妙地出了门。
就在刘远风离开清波水榭没多久,陈奇松便走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一如既往是四名侍卫。
“若晶见过殿下!”
若晶在清波水榭的小院门口施礼迎接。
“哈哈,若晶不必多礼,今天本殿下兴奋,特地来与若晶一起庆祝一下。”陈奇松笑着说道。
“殿下请!”
若晶转身请陈奇松向小楼的偏向走。
“今天天气很好,就先不去楼里面了,在外面透透气。这清波水榭里,除了你这个花榜状元,就是那水榭最美,咱们就去水榭赏赏景,赏赏美人,聊聊天!其他人都散了吧,不必在一旁伺候。”
陈奇松笑着说完便向那水榭走去,黄儿和一众清波水榭的侍女、杂役都闻言散去,只有陈奇松的四个侍卫远远跟在后面。
若晶自然是不能提出什么异议,只得随着陈奇松走了已往,不外在陈奇松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一股浓浓的酒味传了过来,让若晶眉头一皱,一种不安的感受也涌上了心头。
“若晶适才是在看书吗?”陈奇松看到石桌上已经掀开的书,便随口问道。
“是!”若晶颔首答道。
“《涑水家仪》,哈哈,若晶这本书选的很好,多学学这书中的规则,日后进了宫,也能更快学会和适应种种礼仪与规则。”陈奇松笑着说道。
“殿下说笑了,若晶只是闲着无聊,随便找了本书翻看一下,绝无此外想法!殿下今天似乎是刚刚喝了不少酒,要不要我叫人为殿下弄些醒酒汤来?”若晶立即说道。
“哈哈,不必不必!本殿下今天是喝了点酒,但那是因为本殿下兴奋!若晶,你知道吗,今天本殿下很是兴奋,前所未有的兴奋!
就在前天夜里,我大陈水师夜袭敌营,大获全胜,全歼魏国水师,俘获战船两百多艘,那个魏国水师的主帅陆维公也死于乱军之中!
昨天,我大陈二十万雄师登陆江北,魏国人竟然毫无预防,一日之内,我军连续攻占魏国十五座城池!三百多年了,我大陈已经整整三百多年未有如此战绩了!
今天早朝,那些平日里天天拿丢失西南三郡说事儿的皇叔、亲王和公爵们,一改往日的嘴脸!再也不敢不把本太子放在眼里了!哈哈,你没有看到,他们今天见我的时候,那畏惧又谄媚的心情!哈哈……”
“若晶恭喜殿下!”若晶轻施一礼,淡淡的说道。
“怎么,看若晶的心情,并不兴奋啊,听到这么好的消息,你不兴奋吗?”陈奇松不解地问道。
“我大陈兴兵北伐,旗开告捷,若晶自然兴奋,只是想到这一战,不知有几多将士浮尸江中,几多年轻的生命归于灰尘,难免有些叹息。”若晶轻声说道。
“哈哈,若晶不必在意这些,能够为国尽忠,马革裹尸,那是大陈男儿的荣耀,本殿下也会好生抚恤他们的家人。若晶,你不兴奋,是因为你还不明白这一次大胜意味着什么!
这一次大胜,意味着本殿下终于在朝堂上站稳了脚跟,意味着我这个监国太子终于树立了威信,意味着那些小人再也不敢跟本殿下作对。而你知道这还意味着什么吗?”陈奇松最后笑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