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不相逢,相逢不相识。他不是原来的他,它是已老的它。
西蓝花见阿白现出原形,直立盯着那人,它的背影盖住了她的目光,是想威胁那人么?宗道长都不能打赢他,她们得谨慎点,开始说是来谈的,还没谈就威胁,不太好。“阿白...”
阿白将油灯吹灭,爪子将其甩到原来的位置,退后几步,趴在门后,拉伸身体,平复心绪。
是看出对方的什么明堂让它一声不吭?它不说,她得说点。“云满天...”,阿白的尾巴轻扣房门,不让她说话,它问道:“云令郎是哪里人?”
“白仙府人氏。”
“白仙府哪里?”
那只猫应是个妖精,那么点妖气,也能成精?云满天初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他遇到的妖精本就不多,对妖精与妖气多寡之间的关系,得与大量妖精接触才气得出一个结论,他遇到的妖精太少,不能得出什么结论。
两个妖精能与宗道长有什么关系,可又与他有什么关系,悄悄地来与他谈论家常里短?大可不必。
“有事说事。我想睡觉。”
“不知宗年老有与云令郎有什么误会,我们想帮宗年老,也不想伤害云令郎,希望有个两全之策,让两位化干戈为玉帛。”
宗道长的辅佐是这两个妖精。妖精来调整,又不知他与宗道长之间有什么误会,调整身分不高啊,可说话又很老实。云满天直接讲明自己底线:“拂尘是我的,我绝不会让他从我这里夺走。”
“宗年老说,犀柄拂尘是神医李济世传给他的。”
“不,神医李济世将犀柄细眼风云拂尘传给了我,我现在是流云观的守观人。”
同一柄拂尘不能同时传给两小我私家。名字差异,可能不是同一柄拂尘。李济世将两柄差异的拂尘传给两个差异的人,可两小我私家都在争同一柄拂尘。是不是宗道长脑袋空了,影象泛起了差错,他的弄丢了,所以就去夺云令郎的。究竟,阿白不愿触及宗道长的另一个身份--污名昭著的强盗,宗道长简直曾是强盗。
“云令郎,你的意思是宗年老的拂尘不是你这一柄。”
“是这一柄,是我与神医从宗道长手里拿回来的。神医说,流云观必须得有人守,可宗道长不去守流云观,那拂尘就得要回来,给愿去守观的我。”
神医先传给了宗道长,可他其时不愿去守流云观,神医与云令郎又将拂尘夺了回去,现在宗道长脑袋坏了,又愿意去流云观,他想夺回拂尘。阿白理清思路后,认为拂尘应归云令郎。那宗道长怎么办呢?
“云令郎,我能看看你的拂尘么?”
“不能。”
这不明抢吗,无怨无仇,为什么把他看得天真又可爱呢?
“我要做一件事情,云令郎永远也不要说出来。我想借你的拂尘好悦目看,然后,照着它做一柄相似的拂尘给宗年老,说那是他想要的犀柄拂尘,而你的是犀柄细眼风云拂尘,你们两个是纷歧样的拂尘。宗年老不知什么原因,我推测是他喝的酒有问题,他失去了昨天之前的所有影象。现在他只知道他是宗道长,是流云观的羽士,你手中有他的犀柄拂尘,他的师傅是王壹,他要回流云观。”
对宗年老的对手说出宗年老现在的缺陷,并将自己的计划见告,阿白言论之超卓雄伟,谈判艺术之出凡入胜,西蓝花无法望其项背,心中无限景仰。只是为什么非得在黑黑暗谈判,难道不想在对手面前露出真容吗?可它拿着油灯,险些凑人脸上看了那么久,就不怕人家将它看化了?它要做犀柄拂尘,它说的是真的么?
“阿白,那个犀柄拂尘怎么做?宗年老之前天天带在身上,他看出来怎么办?”
“你也说了是‘之前’。他昨日没有见过真正的犀柄拂尘是什么样子,他就不知道真正的犀柄拂尘是什么样子,我们给他拂尘,我们会让他以为,就是给的那样子。至于怎么做,要云令郎配合。云令郎,给我看看你的拂尘吧。”
两个妖精在一唱一和,云满天照旧怀疑他们是想拿走拂尘。
“想看,我拿在手上,你看吧。”
阿白的爪子比划了一下犀柄与拂子的长度就看完了。西蓝花还在问油灯在哪里,云满天随时出窗的位置还没找好,就看完了。
“西蓝花,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做拂尘,一会儿就回来。云令郎,你让让,我从窗户出去。”
猫妖精不像做样子。宗道长真的失忆了?他要回流云观,他们俩都回流云观,那以后,就他们俩个在流云观。他与宗道长在流云观过日子...那画面,还好他看不到。
“那个云令郎,要不要点灯?”
阿白一走,西蓝花在这里怪别扭的,站不是,坐不是,坐也没地儿坐,她适才一直坐人家床上,阿白不在,她欠美意思坐人家床上。
“女人想点就点。”
怎么老是这句话,这人就不喜欢点灯么?喜欢黑暗的人,内心也是黑暗的吧。西蓝花摸索着点灯,朦胧中一个乡下农夫背对着她站在窗口,她手里的油灯掉地上,她以为是神医站在那儿,吓得。
“女人没伤着手吧。”
“云令郎,云令郎,没,没伤着。”
不是李济世阻遏世间的冷冰冰的声音,带着凡间的烟火气。身形与神医相像,妆扮也相像,单纯是三山镇流行这样装老的农夫妆扮么?
两个在黑黑暗缄默沉静三句话的时间,阿白回来了。
“云令郎,你摸摸这拂尘,怎么样?”
摸起来照旧温热的。柄是牛角做的,黄牛角。刚从黄牛身上拔下来,另有着黄牛身体的余温和气味。拂子是动物毛发做成的,摸不出是什么动物的毛发,有点像是猫的毛,但猫的毛不行能这么长。
“我觉得是上品。”
“快给我看看。”
油灯没了,西蓝花挤到窗口来看。她也看了云满天手中的拂尘,认为阿白现做的拂尘就外表来说,凌驾云满天手中那一柄。拿它去骗脑袋空空的宗道长,小菜一碟。只是阿白这样做是为什么呢?它要云令郎保有犀柄拂尘,而拿假的去骗宗年老。它怎么就对这位才晤面的云令郎比宗年老还要好?仅仅只是谈判手段的高明吗?
借着窗外的雪光,西蓝花看着被挤到一旁的云令郎的脸,看了许久,说道:“是柄好拂尘,宗年老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