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惊天的真相
杨清态度老实，满怀希望，内心已经把整个苗岭县寄托在了言海棠身上。
“起来说！”言海棠摆手示意。
年轻僧人已往扶起杨清，与他一起站在厅前。
杨清起身扶正了乌纱帽，朝言海棠拱了拱手，才开口说：“下官不知是巡抚大人驾临，故而有些话不敢轻易说出，这才对大人有所隐瞒。
现如今巡抚大人愿意替我苗岭黎民做主，我身为本县怙恃官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言海棠面露欣慰，扭头看了一眼江楚生，才道：“你应该听说过我的事迹，我言海棠一向公私明白，眼里是揉不得沙的，不管他是谁，别让我抓住把柄，否则我绝不会迁就！”
江楚生听言面露异色，不敢苟同言海棠的话。
杨清心里吃了放心丸，但脸上的焦虑始终未获得舒展，他一副愁容道：“自我上任一来，我才知道，朝廷每年拨到苗岭的赈灾粮都要上交一部门给当地的土司。
为此，赈灾粮分到黎民手中就所剩无几了。”
听到这里，薛勇再次攥紧拳头，难掩脸上的怒气。
“就知道有人会私吞官粮！这群挨千刀的！”
言海棠目光冷如出鞘的刀锋。
张超埋怨了句：“别打岔，听下去！”
杨清接着说：“当地土司掌握着苗岭大多数的田地和人脉，他们家族势力强盛，一般黎民也冒犯不起，就连官府......”
他叹了口气：“也是无能为力！
说来也可笑，下官本也是心怀远大理想来上任的，曾经也励志要让苗岭的黎民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可谁知，我的一腔理想，在我刚上任那年就付诸东流了！”
言海棠眉间露出一丝痛心。
“那年我刚要把朝廷发下来的赈灾粮分发给黎民，就遭到了一众土司的阻挡。
以蒙当土司为首的各各人族，带着近千人的护卫，把赈灾粮团团围住，说一定要官府把官粮的一半分给几个各人族。
可是土司家族，势力庞大，地产富厚，他们并不缺粮食。
凭据朝廷的政策，他们并不在朝廷的补助规模内，这赈灾粮是万万分不到他们手里的。
我刚上任，一心想要为黎民做些事情，便领着几个差役尽力阻拦。
可谁知，那些土司基础不讲原理，不仅抢了粮，还打了几位差役，就连一旁阻挡的黎民也遭了殃，被踢出去了几丈远。
我也被土司势力拿刀威胁。”
杨清越说越悲怆，心中的痛苦被一层层的扒开，让他难以自顾自己的形象，泪水鼻涕交杂着流过桃花般的脸庞。
江楚生面色还算平静，一直盯着言海棠的神情。
言海棠紧紧握着腰间的绣春刀，努力压制着眉宇间的怒火。
“欺人太甚了！”一向不爱说话的许小凡也忍不住喝道。
年轻僧人面色不忍，轻轻捏揉着杨清的肩头，试图慰藉他。
杨清涕泗磅礴，泪如雨下。
“他们说上边官府已经默许了他们的行为，抽掉一半的官粮已经是给官府面子了，如果下官再不识抬举，就把所有的官粮都据为己有。他们扬言纵然这样做了，官府也不敢拿他们怎么样！
下官本想这话只是在吓唬我们，知府衙门怎么会掉臂黎民安危，同意这种犷悍的行为？
我寸步不让，拦在运粮的官车前，却被几个土司的护卫把我摁在地上拳打脚踢，他们一阵暴打后，又把我扔出了人群，我只觉满身骨头像断了一样，疼痛难忍。
他们......他们居然就这样把一个朝廷命官给打了！而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几辆运粮车被土司的护卫推走。”
杨清说着就开始哭泣起来，在场的人感同身受，为杨清的遭遇恼恨不已。
张超叹息道：“杨知县，你已经尽力了！”
杨清摇了摇头，自责不已，他哽咽着接着道：“我本以为这些官粮已经无法挽回了，没想到这时候心慈师父来到了苗岭。”
他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年轻僧人，目光中充满了谢谢之情。
年轻僧人目光坚定的点了颔首，似乎是在给他信心。
杨清转头接着说：“他是青塔寺的僧人，外出后回寺，本是想从苗岭县绕回青塔寺的，没想到却遇上了这种事。
他呵叱了那些要运走官粮的土司，自爆自己是百戒大师的师弟。
百戒大师刚退出朝政，朝中另有许多拥护百戒大师的朝臣。
土司忌惮百戒大师的威势，不敢轻易冒犯，我们这才挽回了一些赢面，他们允许退还一部门粮食。
我们也没能力奢求太多，就这样，以这种形式了结了这场浩劫。自此之后，每年赈灾粮都被土司克扣一半，已经成了不成文的划定。”
提到百戒僧人，言海棠眉间跳动了几下，没想到这偏僻的苗岭也知道宣禹帝的势力一直都在啊！
叫人抢走了一半的官粮，言海棠对这个结果不太满意，疑惑问道：“厥后你有没有把此事汇报给知府衙门？”
“哎！”杨清叹了口气：“怎会不去呢？下官第二日便到知府衙门走了一趟，可谁知，方知府一直避而不见，我在府衙门口等了三天三夜，门口的差役都以方知府公务繁忙而拒绝见下官。
厥后下官才明白，他就是正如土司嘴里所说的那样，已经默许了土司们的行为。
这个想法我从本县的师爷那里也获得了验证，原来在我来之前，他们一直就是这么分配的！”
张超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拍桌起身，叫道:“岂有此理，朝廷的官粮就这样被他们私吞了一半？那些黎民可怎么活下去啊！”
杨清擦干脸上的泪水，无奈的笑了笑：“这点粮食黎民怎能吃饱，我已经尽力把我的俸禄也分管出去，可又能怎样呢？每年还不是有无数的黎民饿死在这苗岭城！”
他说着又开始哭泣，哭的梨花带雨的，惹得身后的年轻僧人心疼不已。
言海棠心头也软了一下，眸子里被泪水浸湿。她声音哆嗦着问道：“以前黎民因为食不饱，还会发生暴乱，为何这几年却不见难民流窜，不见黎民请命呢？”
江楚生扭头看了她一眼，眸中露出质疑和不惑。
杨清顿了顿，脸色痛苦异常，他大吼道：“那是因为黎民被土司势力禁锢在家里，他们饿了不让出门讨食，死了直接就被土司的人拉走！连门都出不了，何来的请命一说！”
他的话让在场的每一位都震撼了，张超像是没听清似的，又问了一句：“被禁锢在家？”
薛勇直一拳打在墙壁上，接骂道：“什么他妈的禁锢，简直就是囚禁！这些土司真以为天高天子远，自己就是天皇老子了！”
许小凡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气愤，眸光凌冽，他举起绣春刀，扬言道：“我要杀光他们！”
江楚生不行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个个为黎民鸣不屈的锦衣卫，心中突然想要重新审视自己对锦衣卫的认知。
把言海棠引来苗岭，让她加入苗岭的事，竟然赌对了！
言海棠究竟是天子身边的人，原来只想利用锦衣卫的淫威吓一吓当地的土司势力，叫土司们做事收敛一些，没想着她会对这件事如此上心，也会为受苦黎民而心伤。
她还算是有一些良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