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人工火葬了?
徐衍在心里呐喊,我还没死呐!
从尸体中脱颖而出的喜悦瞬间消失。
身上涌起的灼热越来越重。
徐衍能感受到热,却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尸体不存在痛觉。
周围没有尸体,徐衍无计可施,只能默默期待。
其实身上并没有火焰。
据徐衍视察,灼热的来源更像是一种气浪般肉眼不得而见的力量。
这份力量无孔不入,透过血肉深入骨髓,一点点的改变着他的身体。
蒸血,固肉,凝炼骨骸……
这是炼尸!
怪不得劈面的女人两手不停的掐动,像在施展术数。
莫非是修行者?
搜寻着原主脑海中为数不多的影象,徐衍很快获得了答案。
这是一片类似古代的世界,天下分三洲一海,如今徐衍所在的大商只是青州上众多的国家之一。
这里没有任何现代化的工具,修行者的存在也不是隐秘,大商的司天监里就有不少修行者效力。
世上不止有飞天遁地的修士,另有笔如屠刀可诛人的大儒,有金身不坏的空门高僧,也有身怀诡术的奇人异士,除此之外,另有杀人的妖怪,作乱的邪祟,阴森的魔头,嗜血的异族。
世界那么大,可惜看不到了。
徐衍悲催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即将到达极限。
血肉变得干枯而结实,本就清瘦的身子显得更瘦了一圈。
最要命的是骨头。
由于这具身体营养不良,骨骼比力疏松,相当孱弱,骨头被这么一炼基本尽数碎裂,要不是有紧固的血肉撑着,预计早瘫成烂泥。
感受到满身骨头成了爽性面,徐衍把心一横。
爱咋咋地吧。
横竖死尸一具,大不了再死一遍。
人就是这样,往往看开了,也就不在乎了。
就在徐衍觉得自己无所畏惧的时候,身上的灼热开始退去。
女人收了法诀。
微蹙的眉宇间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痛楚。
“太弱……”
女人的声音虚弱不堪。
她艰难的抬起手,掐动出法印,随后按向徐衍额头。
刹那间,一个念头顺着女子的纤手灌入徐衍的脑海。
“去老槐村,把工具交给绿娥。”
女人用尽全力,将一个小木盒塞进徐衍怀里。
噗!
喷出的血迹如同一朵巨大的死亡之花,绽放在清冷的牢狱深处。
“拖死一个火毒使,不赔……”
手臂无力的垂落下去,年轻的生命就此定格。
女人死了。
炼化徐衍之后,交接了一个任务就彻彻底底的死掉了。
过了半晌,徐衍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脑子有些发沉,总觉得有个念头挥之不去。
为什么要去老槐村?
不去的话又会怎样?
徐衍实验着抹消那个离奇的念头,结果越想抹消,去老槐村的念头反而越发迫切。
算了,当是帮人完成夙愿吧。
徐衍不再反抗女人遗留的念头,决定帮其完成最后的心愿。
可是,动都动不了,总不能控制个尸体抬着自己走吧……咦!
下意识的晃晃头,发现自己居然能动了。
身体相当僵硬,协调很久才晃晃悠悠的站起来。
是穿越福利照旧适才的炼尸历程叫醒了这副身体的最后生机?
感受下心跳。
没有。
呼吸也不是十分须要。
试着走了几步,还好,没零碎。
就是每走一步徐衍都觉得身上要往下掉骨头渣子。
状态实在不怎么样,预计被人撞一下就得原地升天。
炼尸应该变得更壮才对吧。
想起女人那句无奈的太弱,徐衍明白了。
他这副身体应该是蒙受不住炼尸的历程,人家只完成个半制品,要是继续炼尸的话,就真成灰了。
也罢。
好死不如赖在世,好歹另有小我私家形。
可是,今后如何在这方世界立足?
徐衍如今的状态可不是社死,而是真死,蹦起来算诈尸的那种。
总不能今后都游荡在荒郊野外,与孤魂野鬼作伴,见到活人还得跳两下以示身份吧。
得想个法子。
徐衍看向死去的女人,有了计划。
……
缧绁外,胖县令陈洲骅正来回踱步,心不在焉。
一边的牢头看了看头顶的烈日,提议道:“这都半天了,大人,咱们要不要进去瞧瞧?”
“再等等,现在尚早,如果天黑之前还没出来,再进去不迟。”陈洲骅瞄了眼牢房的大门,没来由的背后发寒。
那可是司天监的人,如无须要,能离多远离多远。
牢头揉了揉干瘪的肚皮,他从半夜忙到现在连口饭都没吃上,早饿得饥肠辘辘。
可是没措施,连县令都不敢有半分怠慢亲自守着,他一个牢头更走不掉了。
“那位大人应该是炼尸官吧,看起来气息很弱,像是刚与人大战过一场,会不会出不来了。”牢头忍着饿,小声嘀咕道。
“最好出得来。”县令陈洲骅若有所思。
“究竟是谁伤了司天监的妙手?如果大人能抓住时机擒拿贼人,怕不是大功一件呐。”牢头出着主意。
“说得倒是没错……”
陈洲骅被大功两个字蒙蔽了一瞬,但很快惊醒,喝斥道:“蠢货!司天监的案子也是我们能经手的吗,你用脑袋好好想想,能伤到司天监的贼人岂是轻易之辈!”
牢头被喷了一脸口水,连连陪罪。
这时牢房的大门从里面被推开,有人走了出来。
陈洲骅急遽迎上前去,突然看到面前是一张年轻人苍白的面孔。
他和徐衍打了个照面。
先是一愣,接着陈洲骅一哆嗦,惊呼:“你、你不是死了吗!”
一旁的牢头汗都下来了,腿肚子打颤,死囚他见得多了,没见过还能活过来的。
“是啊,差点死了。”徐衍瞥了眼县令和牢头,道:“要不是大人相救,我就真死在牢里了。”
说话间徐衍侧了侧身让开门口,黑袍的女人走了出来。
陈洲骅张了张嘴,立刻想通原委。
原来书生没死透,被当做尸体留在缧绁里,恰好司天监的大人将他救活了过来。
牢头不再畏惧,赔笑道:“我就说嘛!徐令郎也算健朗,挨几下子怎么能死呢,想来是伤到窍穴,一时气血不通,假死已往。”
陈洲骅也连连颔首,神态平和可亲,眼睛眯成一条缝。
徐衍见两人的模样,心下大定,道:“不知我这罪名……”
“哪有什么罪名!不外是请徐令郎来这边喝杯茶,问问话。”陈洲骅的胖脸抖了一下。
“问完了吗。”徐衍神态清冷。
“问完了、虽然问完了!徐令郎为人良善又有功名在身,一时气愤才口出狂言,无伤风雅,无伤风雅哈哈。”陈洲骅赔笑道。
徐衍点了颔首,做足一副马前卒的架势,道:“既然问完了,找一处平静的房间,大人要休息。”
陈洲骅立刻亲自带路,将二人让进自己的书房。
关上门,徐衍的神色立刻垮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