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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星迹

第十二章 藏身苏府(三)

衍星迹 灯洺 4045 2021-05-12 20:22:04

  “星门大考,是星城选举栋梁之才的考试。”他收起剑,回覆道,“三年一举,应试者限于十八至二十八之间,考题从德、文、武、礼、美五处入手考察。通过之人加入‘星门’判别,进入最适合自身的门派学习星术,凭据修为评判,各领官职,保家卫城。”

  原来星城的官员是这样被选拔出来的。

  “可是我们镇里的郝司镇,却不是灵人。”赵水说道。

  苏承恒默了默,解释道:“星门官员皆在国都中枢供职,普通人亦可以通过科考入官……”

  “只是重要官职还需星门中人肩负,是吗?”赵水接口道。

  见苏承恒不置可否,他侧身坐在外廊的美人靠上,叹息道:“竟有这规则,怪不得我等平民黎民,没怎么听说过呢。”

  听到赵水言语中带有对星城的诉苦气,苏承恒有些不悦,说道:“怎么会没听说过?星考不限身世、不限名额,功力满足要求便可,黎民均知。就算不及你此等内力,亦可加入。”

  不及他吗?

  黑衣人、赫郎君、苏承恒,另有那个许瑶儿……自他出镇后,碰到一个打不外一个,不会攻击,只能兔子似的逃,可见是何等三脚猫的功夫。

  因此听苏承恒这么说,赵水不自觉地挺了挺背,看向他。

  这位苏郎君,倒不像是会说假话的人,可“星考”究竟是为星城选贤举能的试验,门槛这么低的么?

  “我……不行的吧?”他笑笑道,“只能用在暗器轻功上的内力,做不得数。”

  “只用在暗器轻功?”

  “嗯。”赵水点颔首。

  他爹就是这么告诉他的。

  苏承恒却感应奇怪地摇头,思索着说道:“据在下所知,所谓内力乃丹田之气,是谓本源。而招式术法,均为外在,练熟之后结合内力,融会领悟便可。”

  “……”

  怎么说呢……他说的话,竟句句与赵水他爹所授相悖。但仔细想想,却又觉得句句在理。

  赵水的笑容微淡,起身问道:“你是说……”

  正在这时,院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我爹来了。”苏承恒闻声说道,又竖耳细听,“另有娘。”

  赵水与他一对视,连忙拱手,道了一句“告辞”后,立马转身蹿进屋中。

  前脚房门关上,后脚便听到了院门被敲响的声音。

  “来了!”苏承恒回剑入鞘,前去开门,“爹,娘。”

  只有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了院子,其余人似乎被他们退开,门被徐徐合上。

  “恒儿,又是这么早起来?”是昨日陪在老爷子身旁的那名年长女子,原来是苏承恒的母亲。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平和、几分欣慰,赵水听到耳中,不禁想起来自己的爹娘。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身在那边,是否已经挣脱追捕,往伴星城赶来?

  “昨日你也没怎么用饭,娘熬了些暖胃的粥,你趁热喝了吧。”她说道,顿了顿,才像是想起房中另有一人,“另有许小娘子。”

  她叫许瑶儿许小娘子?

  赵水摇了摇头——看来是没想认她这个儿媳。

  “多谢娘。不外你们怎么来了?”碗盘被端到了院中的石桌上,苏承恒说道,“今日理应我们去参见才是。”

  “昨日发生那样的事,哪里算得上结婚。”苏承恒的娘说道,轻叹一声。

  “是。”苏承恒应道。

  赵水再次在心中为许瑶儿的出逃叫了声好。

  这一家人,有不认的,有想着法儿把他俩硬塞在一块儿的,重新到尾都没问过新娘子的意见,人家究竟一女子,也不担忧这么做毁了她的清白名声。

  “新娘子呢?”一其中年男子的声音响起,让赵水觉得有些耳熟。

  “爹,她……”苏承恒犹豫一瞬,回道,“礼未全,尊长未拜,自然是不方便见家人的。”

  赵水难免紧张起来,立在门后大气也不敢出。

  “按礼如此。”他爹说道,声音压低了些,“你祖公嘱咐了,瑶儿初到咱们家,要好好招待,莫逾了规则。”

  “承恒知晓。”

  “行了。”他娘柔声道,“早些用膳,爹娘也是怕老爷子过来,你再不懂事……所以拦住了他。你们既然无事,就先走了。”

  “是,爹娘放心,也让祖公放心。”

  听到他们往院门走已往,赵水心中的石头落地,舒了口气。

  门外的脚步声骤然一顿。

  “娘,怎么了?”是苏承恒的娘在问。

  “这新娘子……”他娘犹豫道,却没说出下句。

  赵水胸口再次一紧——莫非隔这么远,她能凭着一声呼吸来判断人?倒是看书上提过,功力深厚者可以做到这一点。

  他立即收起声息。

  “没什么。”苏承恒的娘松了口,说道。

  听着他们走向院门,赵水衣襟中藏着的黄石,却在此时突然发出灼烁,还在微微哆嗦!

  一股吸力扑面而来,那黄石随着引力跃然向前,将赵水也扯出去一大步。

  “嘭!”

  屋子里传来椅凳翻倒的声音,让一脚已迈出门槛的几人一起停住了脚。

  “哐当——”

  又是什么被撞到的声音,苏承恒跟他爹娘一同回过头,眉头紧皱——这赵水,在做什么?

  没给他思索的时机,下一瞬,只见紧关的房门“嗙”地一声被撞了开,赵水整小我私家飞身而出,落在院子正中,一团黄黄的光影从他的身上升起,浮在空中停了住。

  苏承恒已不想去思索发生了什么,干瞪起眼向赵水询问。

  赵水也才刚缓住重心,迎上他的目光,无奈弯嘴苦笑了下,指指面前的黄石,说道:“歉仄,我拦不住它。”

  “玑云石!”

  苏承恒的爹娘同时喊道。

  苏清远一挥手,院门随之紧紧关上,然后他们伉俪二人一同看向了云石后面的高峻男子。

  “你是谁?”

  “赵水?”

  伉俪两个的话说出口,就像是一问一答。

  苏承恒的娘亲转眸看向他爹。

  苏清远的目光却在赵水身上定住,将他从上到下看了一遍,难以置信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灵人?”赵水也呆住了。

  怪不得这声音总感受在哪里听过。

  苏承恒、苏清远、苏家……对了,同样的文质彬彬、气度高尚的模样,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这一刻,唯一还记得房中应是位新娘子的苏承恒他娘开口道:“许娘子呢?这……承恒,新房中怎么会是个男子?”

  苏承恒向来知晓他母亲的外柔内刚,眼下情形杂乱,便先闭了口。

  反倒是他爹替他解围,说道:“他应该是逃脱途中阴差阳错来了咱们家。此事之后再说。葵娘,你还记得虞问巧与赵孜吗?这赵水,是他们的儿子。”

  虞问巧。

  苏承恒的母亲邱葵怎会不记得,年轻时她们同届入天玑门,其时照旧一对挚友,关系甚为亲密,虞问巧生得标致,所以邱葵以前常笑称她为“虞美人”。

  有关赵、虞二人私奔之事,其时还传了好些年。

  “你说在小渔门遇到的旧人,是他们?”她问道。

  “是。”苏清远颔首道,“只是没想到玑云石,竟然真在他们手中。”

  说着,他向空中伸出一只手,那云石轻震一下,飘飘然向他而去——它与其时赵水找到它一样,随着靠近慢慢敛了黄色光束。

  邱葵看着他的行动,问道:“难道是他们其时私逃偷走了玑云石?可虞美人他们不是这样的人。”

  “简直不是。”苏清远道,“我想……应该是城主夫人交与他们的。”

  城主夫人,即是苏清远的妹妹。

  伉俪二人目光交汇,似乎从相互的眼中读懂了些什么,虽有千言,却在此时默契般地停住了话题。

  “爹,娘。”苏承恒见两人无言,便上前道。

  眼下的情形,总得先向他们解释清楚。

  但赵水的言语被他更快。

  “苏灵人,苏夫人。”赵水说道,“这块黄石是晚辈受怙恃所托,需前来伴星城亲手交与苏灵人的。他们说,到时您自会明白一切。”

  苏灵人闻言,手指微紧。

  “那你怙恃呢?”他问道。

  “他们被人追踪,临时离家,与晚辈走散了。我们约定好日后在伴星城相会。”赵水回道,侧脸看了眼斜后方欲言又止的苏承恒,“晚辈泛起在这里,实在无意欺瞒,具体的缘由照旧苏——”

  “舅舅舅母可在里面?”外面传来隐隐约约的人语声,有人在向门外期待的人问道。

  声音虽有些距离,但吐字清晰有力,让赵水立即警觉起来——

  是赫郎君!他竟然追到了这里。

  差池,他问的是什么,舅舅与舅母?难道他是苏家的亲戚?

  风中又传来他的言语声:“没事,我打声招呼就好。”

  几人愣在原地。

  赵水转念一想,这玑云石既已交于苏灵人,便与赫郎君没了牵扯,因此一瞬惊觉后,也就放松下来。

  可苏清远却在听到他的声音后,立即将云石收于袖中,抬头说道:“承恒,将水儿带回屋中。”

  “是,爹。”

  苏承恒对他爹的付托绝不迟疑,转身便拉起赵水,大步流星地往屋子走去。

  待赵水回过神儿,屋外已经响起了说话声。

  “舅舅,舅母,叨扰了。国都传来书信,破儿需早些回去,想来跟你们说一声。”赫郎君说道。

  “嗯,早些回去吧,专心备试。”

  “破儿知晓。”

  平静一阵,又听他收声问道:“他们还未起吗?”

  苏清远干咳几声,旁边邱葵接口道:“早起了,承恒刚习练完回去洗漱,我们正要走——咱们一起出去吧。”

  “破儿想和承恒打声招呼再走。这是对璧锁,昨晚临时备的贺礼,算是对表弟与表弟妹的心意。”

  “这……”

  门内,苏承恒与赵水对视一眼,像是在告诉他不要作声,然后整了整衣装,独自推开门走了出去。

  “不知世子到来,承恒怠慢了。”他说道,顺手关了房门,“承恒在此谢过世子厚礼。”

  世子?赵水对这个称谓有些纳闷。

  隐约中对“世子”一称有些印象,似乎跟职位显赫之人有关来着,虽然具体不记得了,但想来这个赫郎君的来头定然不小啊……

  而且他还觉着奇怪,他们俩不是表兄弟么,听这赫郎君的语气间透着亲切,可怎么苏承恒对他却如此拘礼严肃?

  “来得慌忙,只略备了一份薄礼,待回城后表哥一定补上。”赫郎君说道。

  “哪里是薄礼。”邱葵笑道,“这璧锁可是天降星石所制,另有牛郎织女星的灵力护持,只此一对,这应是为你那天作之合的亲事准备的吧?如此心意,承恒,还不赶忙谢过世子。”

  苏承恒没想到这份贺礼如此珍贵,立身接过,郑重道:“多谢世子。”

  赫郎君笑道:“没舅母说得如此珍贵,寓意之物而已。不外承恒日后与弟妹磨合,心意相通后,可以借此锁之力配合修习星法,倒确实能得益一二。”

  “承恒定会珍视。”苏承恒拱手道,又觉察到他怙恃看来的目光,尴尬地浅笑了下,“实在歉仄,昨日承恒行事激动,这许娘子……还在气头上,怕是见责了。”

  赫郎君看了眼房门紧闭的屋子,又想到刚刚进门时舅父舅母不自然的神色,或许明白了——他们应该正在处置惩罚“家事”。

  无意突入,他心中微窘,说道:“无妨,他日有时间再与你伉俪二人好好聚聚。不外承恒,结婚之后,可得学会改口了。”

  “啊?”

  苏承恒一愣,看到赫郎君的抿嘴笑容,才恍然他说的是称谓“许娘子”的事。

  “是。”他不自然地淡笑了下,回道。

  于是几人终于相互作揖,苏家三人送那赫郎君,一齐出了院门。

  赵水这才长出口气,从门边立起身子,伸了伸懒腰。

  顺利将云石送到苏家,算是卸了他心上的一个肩负,因此他此时感受甚为自在,开始想着接下来应该去哪里,要以怎样的方式与怙恃见上面……

  “吱呀——”

  院门被人关上,是苏家父子又回来了。

  一进屋,苏清远便对赵水说道:“你进府的缘由与历程,承恒与我说过了。接下来你就暂且借此名头,留在苏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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