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这么愿意为她受过,本宫今日就玉成你!”皇后气上心头,喊道:“来人,将五阿哥拖出去,打五……打二十大板!”
永琪听得出来,皇后原是要说五十大板的,却中途改口为二十大板,心里不能不感动。
太监们听说,只得将永琪带到后院,打了二十大板。
因为永琪是皇子,谁也不敢下狠手。
懿泽跟了已往,看着永琪挨完了板子。
太监们散开,懿泽才走已往,问:“疼吗?”
永琪摇了摇头。
懿泽问:“你不是在生我的气吗?何须还要代我受过?”
永琪微微笑,戏谑般地说:“打了你,我才会疼。”
懿泽不想哭,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下来。
永琪站起来,伸手想要去拥抱慰藉,却被懿泽一把推开。
懿泽呵叱道:“你少来这一套,我不想看见你!”
懿泽跑开了,永琪只是呆呆站着。
皇后也转到后院,远远看到永琪能自己站立,就准备离开。
永琪看到,唤了一声:“皇额娘!”
皇后停顿了脚步。
永琪走近,又俯身作揖,道:“皇额娘,儿臣不孝,希望这样……能让皇额娘消消气。”
“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皇后没有看永琪一眼,径直离开了。
皇后回宫后细想,越来越觉得,永琪袒护懿泽时所说的那些话像是真的,倒未必仅仅是为了救懿泽。
她抬头问萧韫:“你说,嘉贵妃的死,跟怡嫔到底是什么关系?怡嫔的死,真的会跟懿泽有关吗?”
萧韫低头不语。
皇后付托道:“你去叫人把纯贵妃请来。”
萧韫没有动,反而说:“照旧不要叫纯贵妃了。”
皇后不解地问:“为什么不叫她?她与怡嫔住在一个宫里,知道得总应该比我多一点,也许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解答我的疑惑。”
“见了纯贵妃,娘娘恐怕会更疑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在怀疑文蔷?”
萧韫斜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皇后,道:“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早在潜邸时就情同姐妹,奴婢欠好说什么。”
皇后有些不快,问:“你怀疑她,有什么证据?”
“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你还怀疑?”
“就是因为没有证据,才值得怀疑!”
皇后玊玉看着萧韫的眼睛,模糊间觉得萧韫说得有些原理,但照旧不太相信。
她清晰地记得,在潜邸,苏文蔷只是一个侍妾格格的时候,胆小得见到虫子都市大叫。
在潜邸时,苏文蔷因为貌美,被其时的侧福晋高氏所嫉妒。
高氏听说文蔷怕虫,就在文蔷搬入之前,特意在新卧房放了许多虫子,致使文蔷一连多个夜晚不敢睡觉。
金氏入府后,倚傍嫡福晋,更是随处刁难文蔷,变着法地折磨文蔷。
文蔷被指名在下雪天去摘梅花,金氏让人将她撞到河里,却对乾隆说是文蔷贪玩踏雪寻梅,脚底打滑掉入河中。
文蔷从河里出来时衣服都结了冰,却依然习惯逆来顺受。
金氏又命人在文蔷的衣服中放了香粉,文蔷穿了之后满身奇痒,挠出许多结疤。
金氏以文蔷可能会皮肤熏染为由,阻挠了文蔷多次侍寝的时机。
厥后,文蔷有了身孕,照旧时不时受到莫名其妙的惊吓,一次跌倒出血后,求助于还只是侧福晋的辉发那拉·玊玉。
玊玉日夜与文蔷共餐同住、收支相随,才使永璋平安出世。
却未曾想,金氏早已在乾隆面前撺掇一番,乾隆登位,还在襁褓中的永璋就被送入阿哥所,文蔷哭了几天几夜也没人理会。
厥后,文蔷再想见永璋一面难如登天,母子之间险些没有情感可言。
如今的永璋早已自立门户,但却不愿意见母亲。他对母亲的看法,只有怨与恨。
怡嫔病逝的消息,传到永璋的庶福晋完颜氏耳中。她慌忙来到永璋书房见告:“贝勒爷,有一个坏消息。”
永璋满不在意,一脸没好相,头也不抬地应声,冷笑道:“我这府里,从来就没过什么好消息。”
“妾身说得是宫里的消息,听说钟粹宫的怡嫔娘娘,病死了。”
永璋有些小小的惊讶,自“闹鬼”风浪后,他最近都没有去体贴钟粹宫的事了,闻得这个消息,他放下手中的书,好奇地问:“什么病?”
“说是心疾。”
“能具体一点吗?”
“那就不知道了。”
“宫里就是趣事多!”永璋突然大笑起来,拿起毛笔,在纸上挥写了两行大字“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完颜氏侍立在一旁,不知永璋为何欢喜。
永璋抬头看着完颜氏,猛然心中感应不太对劲,道:“身无所出的嫔位,应该不会对外发丧,你是如何得知这件事的?”
“妾身有一个族里的堂妹,是皇后娘娘的宫女,今日皇后派她出宫给三公主送礼物,半路偶遇妾身,就闲聊了一会。”
“闲聊?”永璋离开书桌,走到完颜氏身旁,想了一想,问:“你这个堂妹,是不是名唤孟冬?”
完颜氏很是惊奇:“贝勒认识她?”
永璋道:“不认识!不外,据我所知,她应该是四弟的朱颜知己吧?”
“你是说,她和四阿哥……有些瓜葛?”完颜氏似乎有些不太相信。
“看来,你和你这位堂妹,并不是很熟啊!”永璋捏捏完颜氏的脸,笑道:“我的傻格格,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她是为了‘偶遇’你,才顺便给三公主送工具的!能摸清楚你的行踪,看来,我府里已经有特工了。”
“爷说得是什么意思?妾身怎么越听越糊涂呢?”
永璋笑了笑,走到窗前看着院子里的风和树,心里默默思索着:“如果只是孟冬想帮四弟视察嘉贵妃死因,没那么容易出宫去三公主贵寓,所以这应该是皇后的意思。故意把消息走漏给我,摆明是在试探,看来,皇后对额娘已经起疑心了。我是不是应该提醒一下额娘?”
孟冬其实是受萧韫指派出宫的,回宫后,又将收支宫门的令牌交还萧韫,问:“娘娘照旧对纯贵妃深信不疑吗?”
萧韫答道:“不是深信不疑,是宁可相信。”
孟冬撇着嘴,轻轻摇头叹道:“恕我眼拙,实在看不出,纯贵妃有什么值得相信的地方。”
“那是因为你与纯贵妃之间没有情感。”萧韫收起令牌,付托道:“你该去办下一件事了。”
孟冬点颔首。
永璋入宫,刚走进钟粹宫,就看到各色菜品进进出出。
宫人们看到永璋,都纷纷行礼让路。
永璋问:“什么事这么热闹?做这么多菜给谁吃呢?”
宫人答道:“回三阿哥,是六阿哥来探望纯贵妃娘娘,贵妃兴奋,命小厨房做了许多菜。”
永璋冷笑,他还怀疑着谁敢这么斗胆,竟敢果真在后宫祭拜怡嫔,准备了这么多贡品,却没想到,原来是纯贵妃在招待六阿哥,果真母子情深。
永璋又往前走,纯贵妃宫中灯烛辉煌光耀,他远远看到纯贵妃和永瑢相互夹菜,那种谈笑亲密的感受,看起来真让人羡慕。
永璋停住了脚步,目不转睛地看着。
宫女桃叶看到了永璋,忙向内通报:“娘娘,三阿哥来了。”
纯贵妃听了,忙站起走了出来,激动地拉住永璋的衣袖,满心欢喜地望着永璋,道:“你也来了,快进来吃一碗热的,暖暖身子!”
永璋随着纯贵妃进屋。
永瑢站起作揖,叫道:“三哥!”
“这么一大桌子菜,看来我今天是要借六弟的光了。”永璋并没有坐下,语气也怪怪的。
永瑢没有在意,继续坐下吃菜,还问:“额娘、三哥,你们快吃啊,凉了就欠好吃了。”
纯贵妃审察着永璋,想要亲近,却似乎不知道怎么亲近,想说什么,似乎也还没想好怎么说。
那种感受也怪怪的。
永璋先开了口,道:“额娘,我有话要和你单独说。”
“什么事?这么神秘?”纯贵妃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旁边的永瑢,尴尬地笑着。
“是啊!都是亲兄弟,有什么话还不能让我听到?”永瑢抬起头,嘴里还嚼着食物。
永璋没有多言,转身又走了出去。
纯贵妃只好也跟了出去,永瑢傻傻地看着,没有理会。
纯贵妃尾随着永璋,走到了院子里离宫女太监们都较远的地方,才停下脚步,问:“你到底是怎么了?”
永璋低声问:“怡嫔死了,到底怎么回事?”
“你体贴这个做什么?”纯贵妃有些小小的意外。
永璋冷笑道:“皇后已经开始怀疑你了,我是来提醒你小心一点,别到时候无路可退,连累了你的宝物永瑢。”
纯贵妃听这“宝物永瑢”四个字,心里酸酸的,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回覆着原本的话题:“皇后允许过我,永远都市相信我。”
“这你也信!”永璋很是不屑,摇头叹道:“实话告诉你吧,是皇后的贴身宫女专程向我的侍妾透漏的消息,你认为,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纯贵妃低头沉思一阵,她简直也有些担忧,想起怡嫔的遗书,又答道:“我有措施能挣脱罪名……但不到万不得已,我真的不想用……”
永璋追问:“什么措施?”
“这个……”纯贵妃并不想将怡嫔遗书之事说出来,更不想永璋加入此事,她勉强笑笑,又拉着永璋说:“我们照旧回屋去用膳吧!”
“额娘不信任我。”永璋眼神变得很是冷漠,挣脱开纯贵妃的手,转身离开了钟粹宫。
纯贵妃心里,又是一阵酸。
怡嫔被迁入地宫安葬,依照旧例,她在钟粹宫的遗物应该被呈到皇后面前过目,另行分配。
纯贵妃就叫怡嫔旧日的丫鬟,整理了怡嫔的遗物,送到翊坤宫去。
孟冬、冬儿等宫女给收下了。
就在孟冬准备把怡嫔遗物拿进去的时候,忽听到有人召唤自己的名字。
她转头,看到柏常在泛起在翊坤宫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