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舟换好衣服出来,选的是淡紫色的襦裙,腰间的飘带上系了个玉环配饰,白里透青,遮盖得煞是悦目。
于是从皇上和顾老吃着零嘴,喝着香茶,另有早就被放置在一边的棋盘,就这样看着从左边门出来的秦舟,从正门进来的顾清。
一身男儿装的顾清,简简朴单的深绿色袍子,腰间配了个玉佩,穗子也是深绿,双手负背走进。
这是秦舟和顾清的第一次晤面。
两人站在各自的尊长跟前,老天子笑着对着顾老说:“哈哈哈,要不你考虑考虑让顾清做我女婿?”
“滚!”回覆老天子的只有顾老的一声怒骂,可老天子笑得合不拢嘴。
等到两个老小孩终于闹够了,她们俩才知道原来对方一个是皇子变公主,一个女人变将士。
“顾清,”顾老突然有些严肃的叫了一声,然后怔怔的盯着顾清看了许久,“顾清,以后就没有顾清这个名字了,也没有顾清这小我私家了,你明白嘛?”
顾清对于顾老突如其来的煽情点颔首:“我知道,顾清已经是顾家族谱上死了的人了。”
“正好趁这个气氛都在,那我来说两句。”老天子见缝插针。
顾老自然是知道老天子要放什么臭屁,顾清和秦舟这两个小辈也没什么资格敢不听。
“那先介绍一下,顾清,顾老的孙女,秦舟,我的女儿。”老天子低着头只顾着和顾老下棋,顾老没什么好费心的,那些屁大点儿的事情自然都是老天子卖力,然后顾老就可以安放心心的下棋了。
眼见着目前的局势对自己越来越倒霉,而且自己还要一心二用,老天子决定放下手中的棋子,认认真真的转过身,看着在自己面前站立许久的两个女人开始了漫漫长路的思想教育。
“顾清,你是个好孩子,原来是不想让你死的,但是眼下西夏不安,领土动荡,朕没有什么可以嘱托信赖的人,朕也是看着你从小长大的,从小接受名师教诲,你祖父的培养,所以伯父想请你帮资助,去照看照看那里的子民。”
老天子究竟是天子,这些局面话还真的是张口就来,但是巧就巧在这些局面对于目前顾清的状态来说是很是合适的。
旁边的秦舟听着自己的父王说出这么一大堆臭不要脸的理论的时候,秦舟就知道她旁边这位名叫顾清的女孩儿就要即将离开这座皇城了。
秦舟还正在叹息之际,老天子也叫住了秦舟,秦舟福了福身,第一次依着女子的行礼方式,老天子一时有些欣慰和激动,要不是顾老的提醒老天子差点就在两个小辈面前漏了像。
“秦舟,你是公主,从生下来的那一刻你就享受这太平,享受着俸禄,这并不是理所应当的。你懂吗?”老天子语重心长的问着秦舟。
秦舟站得笔直,顾清听到这一番话心中几多有些动荡,究竟这天底下应该没有几个帝王能够说出这不是理所应当这样的话来吧。
“秦舟明白,天下人尽到了供养我们的责任,那么我们也要为天下人履行好我们的额职责。”
“行了行了,磨叽什么呢,你当这俩娃娃是几岁的小女孩儿嘛,咱们俩费心艰辛养出来的好女娃差不到哪里去,”说完还趁着老天子不注意偷了老天子的子,顾清和秦舟就这样看着顾老的行动,两人都没有作声,对于这两位的相处模式他们早就已经习惯了,无论外面的谣言传得有多离谱,但是回到没有人的地方顾老和天子的相处模式永远都是这样小打小闹的。
说罢又朝两人挥了挥手,“行了行了,我来说,说这么半天就没说道点子上。”
面对顾老的阴阳怪气,老天子丝绝不在意,反而一脸轻松的转已往看着自己的棋盘。
“这意思呢就是以后就没有顾清这小我私家了,换个身份随着军队去参军。五公主以后再也不会成为五公主了,这世间只有五皇子!”
顾清和秦舟对望一眼,两人都笑了,顾清回覆道:“这些我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咳咳,先听我说完。”顾老装摸做样的摸了摸自己的髯毛,“考虑到你们俩从小就没有好好的玩儿过,所以我们两个老家伙商量了一下,明天给你们放个假,穿着悦目的裙子,让德全的那四个徒弟陪着你们俩出宫玩儿一天。”
顾清十分无奈的抬头看了眼自己的祖父,“祖父,就这样?”
“啊,就这样。”顾老刚说完,旁边的老天子就踹了顾老一脚。
“干什么呢,这不是说完了嘛!”顾老拍了拍自己的袍子。老天子在后面使眼色,奈何顾老完全没有看见。
顾清看着自己眼前的一幕有些无奈,德全在外面守得认真,完全没注意到里面的场景已经不是这两个小女人能够劝得住的局面了。
这时候秦舟却突然和顾清搭话,声音不大不小,这是今晚秦舟和顾清说的第一句话:“我想我父皇的部署,你去军营,而我在宫里应该是想让我们两个明天出去联络联络情感,方便以后的消息往来。究竟以后我作为五皇子可以在朝堂之中做不少事情,掌握许多情报,但是边关的安宁就需要你来守护,所以我们两个需要随时透个气。”
等着秦舟的这一番话说完,顾清眼神示意两位正在相互使气的?尊长?
老天子自得的向顾老挑了一个眉,看见没有我女儿就是智慧,我没说呢都看出来了。
顾老不甘示弱,快速的落下一子,老天子这盘棋再也无力回天了。
“行了,还站在这里干嘛,德全!”老天子被灭了威风只能在此外地方找补回来了。
德全一路小跑着进来:“陛下有什么付托?”
“带他们下去休息。”
直到三小我私家离开的的时候都还能听到从房间里传出来的争吵声。
“你说是不是刚刚偷我子了!”
“有什么证据吗?”
“要什么证据!”
······
离开了大殿之后的顾清和秦舟就这样跟在德全的身后,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又很开,谁也不知道过了明天的两小我私家又会是什么模样。
“你明天想玩些什么?”三小我私家走在回去的路上也没有什么话题可以聊的,秦舟想了觉得总是要有一小我私家先开口的,否则明天就会更尴尬了。
顾清其实也在绞尽脑汁的想着找点话题出来,还没等她想好秦舟就率先开口了。“我都可以。你呢?”
“我不知道,我没怎么出去玩儿过,大部门的时间都在宫里。”秦舟有些失落的说。
“怎么会呢?传说中五皇子不是不学无术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吗?”顾清有些惊奇。
回覆她的是秦舟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连你都信了,那看来父皇的法子很管用。”
“嗯?”顾清十分疑惑。
“其实去寻欢作乐的不是我,而是哈哈哈哈哈哈而是德全的那四个徒弟。德全你来说,让我笑一笑!”秦舟已经笑得直不起腰了,德全默默的从两人的前面转过身来。
“奴才不才,有那么点手艺会点易容术。因为太多人都关注着五皇子,所以皇上才会在一些时间段让奴才把其中一个徒弟易容装作五皇子的样子安插在一些青楼,酒馆之类的地方,外貌上是五皇子在外面寻欢作乐,但实际上皇上已经部署了密室对五皇子进行教导。所以五皇子确实没有怎么出过宫门。”
德全的解释让顾清再次看向那个还在大笑的女孩儿。
“其实这些年五皇子,差池,差池,是五公主。瞧瞧我是什么眼神明明是公主嘛!您说是不是顾小姐。”德全和顾清站在石子路上就这样看着那位在月光下笑得开怀的秦舟,月光把秦舟的轮廓勾勒得很美丽。
“嗯,确实,是公主。”顾清回覆了德全。
德全笑了笑:“可惜,只能做一天的公主。”
顾清没有说话,秦舟已经没有笑了,朝着两人走过来,德全悄悄地走在后面,看着两位的背影,忍不住的想:明明一个是将军之女,一位是帝王之女,明明都有无限的权利和职位,有人宠有人爱,可是偏偏一个换上了将军的衣袍,要做平定天下的上将军,一个换上了皇子服要做肃清朝堂的五皇子。
两人照旧在打打闹闹,直到走到了寝殿的门口要划分时,顾清叫住了秦舟:“公主,明天我带你去赶市集吧,就像今天这样穿就可以了。”
秦舟嫣然一笑:“好。”头上的步摇叮当响。
顾清和秦舟就像是是在两条平行线上奔跑的人,从来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直到有一天中间那层厚厚的纱被拿开了,才知道原来这些年一直有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人在陪着自己呢。
第二天寅时的时候顾清已经起床梳洗了,德全也已经换成平凡人家管家的模样,两人相互看了看,满意的点了颔首。
顾清照旧男子装,究竟天子已经下命令正法顾清了,所以顾清不能再以女儿身示人了,至于秦舟,两人正在去接秦舟的路上,还没有走到门口就听见一番争吵传出来。
“小毛,我都说了不要带这个簪子了太繁琐了。”传出来的是秦舟的语气有些无奈到说不上生气。
“小姐,你就听我一次好欠好,奴婢伺候了五皇子这么久,有生之年还能伺候一次五公主,您就好好的坐着奴婢给您梳妆妆扮!”
这位说话的宫女话说起来简直是喋喋不休,但是顾清觉得还挺可爱的。
秦舟没有说话,老老实实的坐着想着期待会小毛梳好发髻之后自己出去了再把那些簪子之类的取下来。
“公主,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相信奴婢嘛?您放心,虽然我这些年都是给您梳的皇子的发髻,但是我私底下偷偷拿小碟子她们练过手的,技术照旧很到位的,您不用担忧这个的,不如您先想想您今天想要穿哪套衣服啊?奴婢觉得那套素雪绢裙就不错,清新淡雅很适合您的气质。”
“小毛,闭嘴吧,你先快些,待会儿顾清该来找我了。我们约好了今天要去逛集市的。”秦舟的语气当中又增加了几分无奈。
“是昨天同你一道回来的那位令郎吗?”小毛有些激动。
“不是令郎。”秦舟淡定的解释道。
“也对,皇上是不会让您的身份袒露的。”小毛这时候脑子居然转的出奇的快,下一秒就想通了问题的要害所在。“那是您的朋友?”
“朋友?”秦舟有些疑惑。
小毛的手上没有停下,纷歧会儿发髻就梳好了。紧接着带着秦舟去挑选衣服,秦舟平时也没有怎么注意这些服侍,于是照旧听从了小毛的建议选择了那件素雪绢裙。
小毛不仅手上没有停下来连嘴上没有停下来:“是啊,朋友,我和小碟子他们就是朋友啊。”
秦舟想了想,任由小毛在她身上随便穿着,“嗯,也许我们会成为朋友的。”
秦舟终于在小毛的颔首下开了门,正准备摘下那些头饰的秦舟就看见了等在院子里的顾清,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你等多久了?”
“没多久,刚来。”顾清憋着笑解释道。德全觉得是自己老了,他明明觉得他们预计等了至少有一炷香那么久。
“都是小毛,非要给我闹这么庞大。”秦舟照旧向顾清解释道。
背后的门突然打开了:“公主不带你这样的!过河拆···”
还没等小毛的话说完,秦舟一个眼神扫已往,小毛立刻换了态度:“对不起,小姐,奴婢知错。”
“自己去领罚。”秦舟的语气也变得凌厉起来,但是下一秒对着顾清的时候又换了一副面孔,“我们走吧。”
顾清看着那名宫女跪在门口,追念起适才的一幕,耳边传来秦舟的声音:“你想为适才那名宫女求情嘛?”
顾清瑶瑶头:“我在想你为什么要把她留在身边,在这宫里一不小心就会踏错,一旦被别人抓住把柄就是死命一条,她,太口无遮拦了。如果是我从最开始她就不会泛起我的身边。”
秦舟摇摇头:“小时候她救过我的命,也只有她知道我的秘密,她是我唯一可以说话的人,其实她平时照旧很严谨的,可能是今天过于兴奋了,也不能太过怪她。”
“你明白就好。”说完这句话顾清没有再开口,德全在外面赶着马车听着里面的消息,心里忍不住的叹息果真是顾老将军和皇上选出来的人。
那一天德全跟在两人的身后付账,从东街吃到了西街,从混沌小吃酒馆,到布庄瓷器首饰,德全看着越来越瘪的荷包,马车上越来越多的工具,内心简直在咆哮:公主啊!你可节制点吧,奴才还指望着您清心寡欲的什么都不买最好呢否则下次顾老将军和皇上找奴才又赌钱的时候奴才可就真没钱了。
老天子算得精细,众人只知道顾家的那位小姐死了,听说是求着皇上赐死的,一夜之间大街小巷都流传着顾家那位小姐的大义。却没人知道此时真正的顾清已经假名顾长亭,随着征兵的队伍前往军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