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系列一：我愿尽主未尽的照料（五）

　　阿尔弗雷德急遽扶住了墙，抵消自己眩晕的状态。

　　他面前的身影似乎是愣了一下，随即用灰雾将自己包裹得更严实了一点。他向着阿尔弗雷德微微颔首，然后越过他，走到了房门前。

　　只是接近了他身后那团不行名状的灰雾，阿尔弗雷德就本能退却了几步。

　　那是危险。

　　他定了定神，发现那只戴着黑手套的手伸了出来，虚叩在了门上，就那样轻轻敲起了房门。

　　哒哒哒，哒哒哒。

　　这声音像是循着某种节奏的乐曲，又似乎通报了一些阿尔弗雷德听不懂的信息。他感受到房间里的哭声迅速低了下去，渐至不行听闻。

　　那道神秘的身影没有任何不耐烦地继续敲了很久，才终于转过身来，对阿尔弗雷德压低声音：

　　“走吧，她睡着了。”

　　只是听着这样的话语，阿尔弗雷德就觉得头痛欲裂。

　　不外他觉得还能忍受。

　　更重要的是——阿尔弗雷德飞快地扫了一眼面前的身影，又急遽低下头去——他觉得自己已经知道这是谁。

　　曾于威胁中拯救他的神灵，逾越了时间和空间的伟大存在，尊敬的“愚者”先生。

　　他就这样随着“愚者”先生的身影走下旋转的楼梯，来到空荡荡的大厅里。他身前的神灵轻轻一打响指，大厅的两端立刻泛起了两张相距不算近的沙发。

　　“我们就以这个距离说话吧。免得我给你造成一些不须要的伤害。阿尔弗雷德将军，请坐。”

　　那道神秘的身影率先向着大厅的一端走了已往。阿尔弗雷德愣了愣，走到了另一边坐下。

　　“真歉仄让你看到这样的局面，显得我们似乎总是在惹哭你的妹妹一样。相信我，真的没有这回事。”

　　“啊等一下，我是不是还没有作自我介绍？但是你肯定听过我的名字，哈哈。”

　　“我就是‘愚者’。”

　　阿尔弗雷德下意识地就想站起来。

　　“不要这么拘谨，阿尔弗雷德将军。我比力喜欢各人用看待人的态度来看待我，上司，朋友，什么都行。甚至，咳。”

　　他似乎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把我当成抢走了你妹妹的忘八，也不是不行以。”

　　阿尔弗雷德的心马上提了起来。他犹豫着兴起了勇气，说出见到克莱恩以来的第一句话：

　　“奥黛丽是您——？”

　　“我的夫人，我的配偶，我毕生的珍宝。”

　　克莱恩难得有点严肃地说道：

　　“很歉仄，其实不应现在才让你知道这件事，究竟你是她的哥哥。”

　　“但是你也看到了，奥黛丽很不喜欢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她总觉得她亵渎了我神灵的身份。”

　　阿尔弗雷德突然感应莫名羞愧，因为原本他也是这么觉得。

　　但“愚者”先生摊开了手，故作滑稽道：

　　“神灵怎么了？难道神灵就该打一辈子王老五骗子？这对我们这些神灵，是不是有些不太公正？”

　　咳。阿尔弗雷德笑了一下：

　　“您真的很诙谐。”

　　“谢谢你的赞美。”克莱恩换了个姿势，“但总之，奥黛丽不这样觉得。所以刚刚阿罗德斯，呵！不知道想搞些什么，奥黛丽就想催眠你忘记这件事。”

　　阿尔弗雷德不由得分了一下心。因为他注意到阿罗德斯大人在“愚者”先生呵了一声后，吓得疯狂哆嗦了起来，然后被这位神灵嫌弃地扣在了一旁的茶几上。

　　“——但她忘记了自己的状态很欠好，她的灵和她现在的身体并不协调。所以一使用特殊能力，她就伤到了自己。”

　　克莱恩苦恼地捏了捏眉心：“我真的很歉仄。”

　　阿尔弗雷德听到这里，不由得坐立不安了起来。他忍不住问道：

　　“‘愚者’先生，我可以知道奥黛丽究竟怎么了吗？”

　　“啊，这正是我请你来的目的。不外很可惜，我只能够透露一部门内容。”

　　“事实是，在那场令人印象深刻的神战中，奥黛丽为我牺牲了自己的生命。”

　　真的是……牺牲……阿尔弗雷德暗自悚然。

　　而隐在灰雾中的神灵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说道：

　　“虽然我很是阻挡她的这种行为，但不得不说，如果没有她那时的选择，我，你，这整个星球，都不会有现在这样好的局面。”

　　“结果是只有她死去了。”

　　——你该是我的骨，我的肉，我的心上所结的。我该用宝石妆点你，用精金掩护你。

　　——你却化了自己，作我的正义。

　　阿尔弗雷德的脑海中迅速地闪过这段圣典，才发现这绝不光纯是一位神灵对天使的恩宠。

　　这竟然是个悲剧……神明的悲剧……

　　“总之，奥黛丽那个时候，灵魂被支解成了两部门，其中一部门……”

　　在灰雾遮挡的地方，克莱恩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其中一部门，酿成了一件封印物。”

　　“什么？封印物？！”怎么会这样？

　　阿尔弗雷德忍住了没有说出最后一句话，免得自己听起来像是在质问这位神灵。但克莱恩居然将手伸进自己的衣袋，掏出了一份用手帕包裹的事物来。

　　他小心翼翼地掀开手帕，将之拿到了灰雾的包裹之外，露出了里面被金属羽翼装点、横贯了一道裂缝的绿宝石项链：

　　“喏，就是这个。幸亏她保留了极大部门生前的人格和意识，在世的特性很是强烈。而我一直将她带在身边。”

　　——我爱您呀，我的爱要我侍奉您。

　　——那你就在我身边，我时时给你膏泽。

　　居然是这样的……阿尔弗雷德一时间竟然有点想笑。谁会知道，圣典上的语句是这样的寄义呢？

　　他听到信仰的神灵以夸张的笑意说道：

　　“真的，我给你展示一下，她险些和在世没有差异。”

　　克莱恩这样说着，戳了戳那枚碧绿的宝石：

　　“奥黛丽？奥黛丽？”

　　啪。缀在宝石侧面的金属羽翼突地立起，狠狠地抽了那根手指一下。

　　克莱恩挺兴奋地说道：“你看，她嫌我把她吵醒了。”

　　阿尔弗雷德怀疑，约莫是“愚者”先生看待自己过于平易近人，以至于自己竟然忘记了信徒的天职，在这一瞬间发生了大量不尊敬、不合宜的情绪：

　　一方面，他有本能的无名的恼怒，觉得自己的妹妹被指认成一份封印物，被用看待封印物的方式看待，简直是遭遇了极大的无礼；

　　另一方面，他却怀疑起来，这位捧着封印物自说自话的神灵，该不会已经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