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惠的发妻死于难产,大人孩子都没有保住。
王氏进门五年才生下鑫哥儿,之后便没有再开怀。
平日里欧阳惠和王氏把鑫哥儿当成眼珠子一样宝物。
在欧阳本家,鑫哥儿就是欧阳惠和王氏的底气,因为他们有儿子,所以才敢在族老面前拍着胸脯说给叶老夫人养老送终。
可昨天黄昏,鑫哥儿下学却没有回家,王氏找到学堂,夫子说他早就回家了。
欧阳惠和王氏在外面找了几个时辰,把鑫哥儿常去玩儿的地方都去遍了,可连小我私家影也没有找到。
两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抵家,一进门就看到院子里扔着一封信。
信上说让他们准备五百两银子,太阳落山后放到城外二里土地庙的供桌下,晚去一天就剁下鑫哥儿一根手指头,若是敢报官,就剁下鑫哥儿的脑袋。
信封里另有一个护身符,那是王氏在观音寺里求来的,鑫哥儿贴身带着,从没离身过。
欧阳惠和王氏不敢声张,虽然也不敢去报官。
当初王家姑太太当牛做马帮他们赚的银子,这两年全都用的七七八八,幸亏黄家给姑太太的一百两养老银子还在。
欧阳惠和王氏第一想到的就是到族里借钱,可他们也清楚族里顶多能借到一百两银子,加上他们原有的一百两,早上收了颜雪怀的一百一十两,再回娘家想想措施,勉强凑够四百两,再请族长出头,逼着叶老夫人拿出一百两,这五百两银子也就凑够了。
虽然,如果五百两银子都能让叶老夫人出了,那就更好了。
他们匹俦要给叶老夫人养老送终,叶老夫人的家产虽然就应归他们所有,现在让叶老夫人拿出五百两来,那也是拿的他们的钱,他们用自己的钱赎回儿子,这是理所应当的事。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不光颜雪怀的一百一十两银子没有收到,而且叶老夫人摆明是与别人合资搪塞他们,这样一来想让叶老夫人掏银子赎人就更难了。
土匪让把银子送到土地庙的事,欧阳惠虽然不会实话实说。万一有哪个缺德的把这事捅出去,有人抢先一步去把银子拿走,再或者衙门听说以后已往抓人,那他们就人财两空了。
所以欧阳惠只说土匪要五百两银子才肯放回鑫哥儿,他说的声泪俱下,王氏拍着大腿坐在地上干嚎。
围观的人窃窃私语,叶老夫人却是面无心情,看着欧阳惠匹俦的目光就像是在看耍宝的猴子。
“我一个老婆子,打不外那些土匪,如何救你的孩子?你该去报官而不是求老身。”
叶老夫人话音刚落,王氏就尖叫起来。
“死老太婆一定是你干的,你买通土匪,绑架了我的鑫哥儿,你个黑心烂肺的老婆子,活该你死了儿子又死孙子……”
叶老夫人冷笑一声,扭头就走。
欧阳惠火冒三丈,又是一巴掌扇到王氏的嘴上。
“我打死你这个泼辣娘们儿,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成哑巴!”
“婶娘,您等等,您别和王氏一般见识,婶娘,您要救救鑫哥儿!”
欧阳惠顾不上再理王氏,一边说一边去追叶老夫人,刚跑两步,旁边不知道是谁伸出腿来,欧阳惠被绊了个狗吃屎。
他爬起来时,叶老夫人和那个妇人已经不知去向。
欧阳惠气急松弛,想去看看是谁在整他,可哪里看得出来?
“是谁?适才是谁绊我的?有种站出来!”
傻子才会站出来认可。
王氏连挨两巴掌,越发不管掉臂,坐在地上一边哭一边骂:“姓叶的老未亡人,另有你这个小娼妇,你们绑走我儿子又抢我铺子,你们不得好死……”
嚎着嚎着,她突然想起来,叶老夫人虽然走了,但是抢她铺子的小丫头还在。
她从地上爬起来就朝颜雪怀扑了已往。
“我撕烂你这个小娼妇,你还我铺子,还我儿子!”
王氏挥舞着双手去撕扯颜雪怀的头发,颜雪怀一边躲闪,一边大叫救命。
她不知道自己如果拼出全力,能不能打得过王氏,可她现在不想打架,她这样一朵病恹恹的小白花,干嘛要打架?
“姑姑,婶婶,救命啊!救命啊!”
弱不禁风的小女人在王氏的疯狂厮打下,四处躲避,人群里有几个平时就和王氏差池付的妇人冲了过来,有的从后面把王氏拦腰抱住,有的则紧紧护住颜雪怀。
她们虽然不认识颜雪怀,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人若不是无依无靠,怎会自己出来租铺子?
王氏敢当众打人,还不就是看到小女人没有靠山?
三四十岁的妇人,谁家里没有孩子?
“王氏,你要不要脸,你平时撒泼耍横我们反面你一般见识,你连小孩子也要欺负,活该你儿子让土匪给绑了。”
“就是就是,真没见过像你们这样的,自家儿子丢了不去找儿子,跑到这里来欺负别人家的小孩儿,你们良心让狗给吃了?”
妇人们你一言我一句,都在一条街上做生意,王氏不是省油的灯,平时没少和她们打骂,此时更是,对头相见特别眼红,见他们多管闲事,王氏破口痛骂,反倒是欧阳惠面色阴沉,一言不发。
见王氏没完没了,余敏终于忍不住了。
他平时最怕遇上泼妇,从小到大只要看到泼妇骂街,他都要躲得远远的。
可这泼妇骂的是谁?
是颜女人。
颜女人是谁?
是他余敏的牙人生涯里第一位客户!
余敏小心翼翼的避开挡在前面的两位大婶,不小心碰到一位大婶的手肘,余敏连忙陪笑说声对不起!
大婶的注意力都在王氏身上,哼了一声,就当是原谅他了。
余敏终于走到了王氏面前,他深呼一口气,挺直腰板,用尽全身的力量,冲着王氏大喝:“闭嘴!你再敢乱说八道,我就去请焦爷!”
王氏怔了怔,脑海里浮现出王小喜被卸掉一条腿后满地打滚的情景。
“你……你不敢……你别拿焦爷来吓人,焦爷又没在这儿……”
那朵可怜兮兮的小白花实在忍不住自己嘴欠的激动,她脆生生的说道:“焦爷简直没在这儿,他老人家在顺城街呢,咦,巧了,你娘家也在顺城街!”
人群里马上有人起哄,是那些原本在看女人打架的大老爷们儿。
“可不是嘛,欧阳惠,你也不管管你老婆,还嫌你家出的事儿不够大?”
“欧阳惠,该报官就报官,不想报官就快去筹银子,你在族里不是很有面子吗?让族里给你凑凑钱,那才是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