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没多远的距离，他就难耐地半蹲下来，捂住自己的心口。
原本漂亮和花瓣一样的唇此时苍白一片，毫无血色。
“咳咳......”
腥甜的鲜血涌上喉头，从唇角疯狂溢出。
滴落在面前长满苔藓的泥地里，和黑暗的夜色很好地融为了一体，让人看不清男子虚弱的惨状。
只是稍微运转一下力量便反噬至此么。
“难道，照旧躲不掉那，既定的命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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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是不需要睡眠的。
作为天使长的男子，自然是不需要沉湎在那虚幻的梦境里。
但是，夜还很长，他心中的疑惑纠缠成结，这也让他沉入梦境之中，只为了向自己的主提出自己的疑问。
他的力量在人界被封存，没有任何可以回到天堂的力量支持。这种沉入梦境的方式，是他唯一可以短暂性回到天堂的要领。
炫目的白光之后，是柔软云层打造而成的地面，被奇异的能量羁绊住，使得原来一触即碎的云层变得柔软坚韧。男子的回合并未引起太大的异动，三三两两有着纯白羽翼的天使们行色急遽地履行着神明给自己部署的巨细事务。远处有清澈的天堂钟声徐徐响起，鳞次栉比的金色宫殿有大巨细小的漂亮鸟儿叽喳飞过。一切都井然有序。抬眼便可看见不远处巨大的金色太阳，它的华光温暖但不耀眼，足以照亮天堂的每一寸地方。
是维系千万年都不会变的景象。
“天使长大人安。”
他的脸上是少见的迷茫纠结，郁色聚集于眼底。他的步履失去原有的沉稳，变得又快又急。
但是照旧有路过的天使注意到了他，对他致以问候。
凭据男子原本的性格，此时会回以温和笑容，但他只是微微一颔首，径直往最弘大的最华美的大殿走去。
“天使长大人难得如此，可是出了什么事呀？”
“天使长大人的事情哪是你我可以推断的，赶忙去完成我们的任务吧。”
“不外天使长大人可真悦目啊。听说他在多年前独自反抗持剑恶龙，若我能瞻仰到他的英姿就好了。”
几个小天使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眼睛放光绝不掩饰自己的倾慕之色。不外这很快就被闻讯赶来的大天使将汇聚的人群赶回他们应该去的事情所在。
那个焦急的身影失了礼节，将闭上的大殿门用力量猛然推开。大殿内装饰华美万分，昂贵的宝石缀成流苏嵌在层层在巧妙角度内陷出褶皱的帷幕下，光洁粗壮的大理石柱很好地饰演了一个支撑整个大殿的顶梁柱角色，在繁饰装点的大殿里显得朴素了许多。大殿的正中心有层级向上的台阶，而整个天堂的主人便端坐在台阶顶端的主位上。他慵懒地支颌假寐，容貌昳丽得让世间万物都失了色。那人身上并未有任何天使的羽翼，但是自己却散发着足够强大的能量气息，对于男子的贸然突入，他不紧不慢地睁开眸子，声线淡淡，仿若是来自另一个维度的声音，不是从他的声带出发出来的，连带着他本人都多了几分虚无缥缈。
“米迦勒，你失礼了。”
“天父，请原谅我的失礼。”
米迦勒将头敬重地低了下去，他能感受到神明的压迫感陪同着自己突入大殿内骤然拔升，骨子里天生的对于天父的崇敬感让他立马就单膝跪地下去，伏低自己的头以表达自己绝对的忠诚。或许是在处罚他的失礼，天父刻意放大了自己的威压，如他所想地米迦勒原来微微拱起的脊背被压了下去。气氛在一时间凝滞，整个大殿一瞬间变得紧张起来。米迦勒能明显感受到天父的敲打，来自神明的威压不仅仅是在身体上给自己难以忘怀的体验，更是在灵魂上加大自己对神明的恐惧感。
他抑制住威压给自己带来的痛呼，但是照旧不行制止地粗重了呼吸。时间被无限延长，在不知过了几多个凝滞的一秒后，米迦勒感受自己的呼吸重新变得顺畅轻松，威压如潮水般散去。
“下不为例。”
天父不知何时从主座上站起身，他手上多了柄权杖。权杖顶端出和他的额饰处都镶嵌着一样的红色宝石。随着天父的转身，巨大的红色拖尾掀起波涛，落在他人的眼里那是一片鲜艳的红浪。
“多谢天父的教导。”
米迦勒重新挺起了他的背脊，但是仍保持着单膝下跪的样子没有动，端的是行动雅致，让人赏心悦目。“说说你的来意吧，你擅闯大殿不是为了受罚而来吧。”
天父摆摆手，天使在面对天父的时候从来都是不敢去直面天父的脸，对他们来说直面天父是一种亵渎。所以米迦勒也看不见，他一直崇敬的天父，眸里一闪而过的冷冽。
“是。”
短暂的应答声后，是陷入泥沼的寂静。
米迦勒似乎是陶醉在了自己的思绪里面，或许他在考虑要怎么问出心底的那个问题更为妥当。天父握住权杖的手掌发着力，微微绷起的青筋展现了主人不怎么好的心情。不外这诡异的寂静只停下了短短一息，随即就被米迦勒斟酌再三的话语打破了。
“我只是想知道，天父对于自己陷入苦难的信徒是作何态度。”
对他们的苦难视若无睹，对他们的供奉心安理得。
这句话就那么硬生生地被压制在了喉间，尽管是用最委婉的话语问出的这个没有任何目的性的问题，纵然自己再低下自己的头颅，他照旧能清晰地感知到一股浓烈到实质的探究的目光在审视着自己。他在期待着，期待着哪位上位者用带上薄怒的呵声怒斥自己是否要窥探神明的心思，但是天父并没有这么做。
他只是将权杖一下一下打在那大理石制成的石阶上，一步一步跨下台阶，鲜红的拖尾在身后翻起潮涌的海浪。
天父慢悠悠地停在了跪伏着的米迦勒身前，距离的拉近让米迦勒能清晰地嗅闻到天父身上隐约的清浅香气。他只觉得下颚一阵疼痛，面前的人直直地蹲了下来，空出的那只白皙的大手牢牢地攥住米迦勒线条明白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
“我给予他们生命，他们崇敬我，信奉我，恋慕我，是他们的义务。”
“我不会抛弃任何信奉我的信徒，他们是我的孩子。他们遭遇的苦难，亦是我给与他们的爱。因为到最后，我会拯救他们。这也是神明对他们的呵护。”
那双翡色的眸子此时被笼上了一层雾，纵然距离如此之近，纵然是被强硬姿态要面对着这个自己效忠了上万年的天父，但他的容貌都被隐藏在雾气之后。这是神明用自己的神力模糊了任何人对他的印象，甚至天父的性别，容貌，声音，都是无人可知的。全知全能的天父，只会是这世间最完美的存在。
不外天父很快看到了他想看到的，原本停滞在米迦勒脸颊上的残存的迷惘不解在他用米迦勒最熟悉的慈祥的声线回覆了之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回到了原来全心全意相信自己的样子。
是的，变回原来那个自己用着最趁手的孩子就好。
不得不认可，天父的回覆和刻意用温暖慈祥的声线装饰的语句此时都酿成了最好的催眠药剂。它很好地平复了心底那点迷惘不安。
他所效忠的天父，照旧那个心系万物的样子，他没有放弃自己的信徒。
米迦勒抚上抬起自己下颚的白皙大手，把它执起，万分虔诚地吻在手心。
“我明白了，吾主，原谅我的无礼，我将会用我的全部奉献于你。”
“岂论怎么说，你永远都是我最骄傲的孩子。米迦勒，记着你身上的职责。”
甜蜜的苹果上笼罩了甜腻得让人心悸的蜂蜜，咬开被遮盖的很好的外在，内里已经被蛆虫蚕食得不成样子。于是就品味到了最甜美的恶心气息。天父的嗓音就和那个苹果一样。
职责那两个字被咬的很重，是申饬。
“遵命。”
米迦勒起身，再深深鞠了一躬。换上了那副全身心信赖天父的神色，甚至有些小雀跃。或许是因为天父对自己的肯定。
飘扬的银发沐浴在阳光里闪闪发光，照的他的神色都放松了不少。三三两两的小天使们被他脸上的辉煌光耀吸引了目光，无数审察的视线绝不掩饰地落在了米迦勒的身上，但他仿若习以为常一般绝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