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成都出发

　　“去吧，从成都出发，带她去穿越山地平原，带她去看看沙漠沙漠，西冬风情，最后带她睡在雪山的墓地。”罗大陆认真看完夏瑶留下的最后一张信纸终究是摇头否认了最开始严厉否认我的态度。

　　“嗯嗯。”我缄默沉静颔首继续把手中的酒饮尽，终究是酒喝的多了，这冬天的黄昏我竟然觉得冬风也温柔。

　　死亡，究竟是生命的结束照旧另一种形式的开始？

　　在世的人，无法找到答案，已逝者，也无法为在世的人提供答案，这是对求证生死的悖论，也是生命演化的悲痛。

　　在世的人们渴望着知道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死后的人也会留恋在世的世界。

　　我们死后，肉身氧化剖析，回归到自然的怀抱中去。

　　但或许我们的灵魂，是消散，亦或是永恒，这点死者和生者都不知。

　　人活一世，总要留下点什么，怎能悄悄的就走了，留给人的影象，遗嘱，遗产，也算是还在半死不在世吧。

　　冬风依旧从远处的山口吹进来，被困在小城里打转，在我的脸上亲吻咸湿的泪痕。

　　“需要我们陪你去吗？你去XJ人生地不熟，我们陪你做伴儿！”宋铭依旧在我身后只是沉声的，默默的站着。

　　“不用了，我想走一段只属于我和夏瑶的旅程，算是履约也好，或是陪伴也罢，这世间美景只等着夏瑶………”

　　我再也没能强忍坚强，终究是瓦解哭作声来，夏瑶的笑容在我的脑海里闪烁，越是甜蜜的笑就越是让我觉得难以自拔。

　　“夏瑶，你真傻！”

　　“夏瑶，如果当初我有钱，有许多许多钱，你是不是就不会被迫离我而去…………”

　　“夏瑶，你说你会酿成星星，可我时常抬头看夜空，这天幕上的星星这么多，到底那一颗才是你的灵魂…………”

　　“夏瑶，现在你的骨灰是不是已经顺着洋流进去太平洋流进印度洋…………”

　　“你对我而言，是影子离不开光，从黑夜追随到天亮，永远就这样无条件在我的几里身旁…………”

　　一想到这里，我的眼泪再也不受控制的流淌，喉结哆嗦沙哑的嘶哑。

　　“我发现我依旧忘不掉她，她在我的心底。”我无助可怜的朦胧着眼珠转身看向宋铭与罗大陆，这一刻的我脆弱的像是一触就破的碎裂玻璃。

　　“我们都无法忘记她。”宋铭走过来搀扶住摇摇欲坠的我。

　　“谁能忘记她呢，她曾经是一个何等善良温柔，何等可爱，何等乐观又专情的女孩儿，可是她就是走了，不是吗？”罗大陆拿掉我手中的酒瓶只是慰藉的说到。

　　“越是到这个时候，我对她的忖量就越是强烈，她像是一音符一样，在我的脑海里跳动，在我的血液里跃动，现在跑进了我的心脏，她就轻轻的靠在我的左心房，可我的心好疼，好疼，好疼！”

　　心口传来一阵悸痛，无纪律一抽一跳，我用力捂住胸口，总觉得呼吸困难，痛到无法自拔的时候，我只能狠狠的捶打自己的胸口，企图让我顺畅的呼吸。

　　“陈杨，夏瑶已经走了！她已经走了！”

　　罗大陆见我近乎自虐的模样拉住我的拳头怒吼。

　　“没有走，夏瑶没有走，你们看，夏瑶的家还在那儿呢！我记得夏天的时候夏瑶会在窗口种上几盆花儿，夏瑶也会穿着碎花儿的裙子坐在门口的梧桐树下，你们看，你们快看，夏瑶在窗户看着我们，她的眼睛好温柔，眼眸生动！”在醉酒边缘的我近乎癫狂的挣扎开罗大陆的阻拦跑到楼顶边缘，正好可以看到夏瑶的家。

　　“陈杨，现在已经是冬天了，夏瑶的花儿早就已经枯萎，梧桐树也落光了树叶，她已经走了，她已经走了…………”罗大陆和宋铭急遽拉住我将我从楼顶住。

　　“走了？夏瑶没有走，这其实都是我的梦对差池？这是我的一场噩梦，等我一觉醒来，我其实还在大学的时代，夏瑶依偎在我的怀里，睡语梦呓…………对，这就是一场梦，我会醒来的，我会醒来的，醒来的时候你们都不在了，夏瑶还在。”我红了眼睛，像猛然惊醒的野兽，正恰如夕阳残血鲜艳可怕。

　　“陈杨，别再执迷不悟了，是我们亲手接过来了夏瑶的骨灰，也是你亲手将她的骨灰扔进了大海，也是你亲手为她…………”

　　“不，不，这是假的，这一切都是的假的，这只是我的梦境，这只是我的一场噩梦，我没有扔掉夏瑶的骨灰，我没有扔掉夏瑶的骨灰，这是梦，这是一场梦…………”

　　我癫狂的挣脱罗大陆，恶狠狠的看着罗大陆，似乎是他缔造了我的噩梦。

　　“陈杨，梦与现实不都一样吗？你知道的，你自己知道这到底是不是梦，你也知道这到底是不是现实。”宋铭将我一把拉回楼顶，我狠狠的摔在地上，我企图再一次站起来，却因为醉酒的缘故，失去四肢的控制，又一次跌倒在地上，我像一只蛆虫，在地上蠕动。

　　“陈杨，夏瑶已经走了，她不行能再回来了，好好地带着她的期盼去爱别人吧，爱黎槿也好，爱楼下王叔的女儿也行，你要记着，她也是希望你去爱别人的，她希望你爱一座山，爱一条河，爱漫天的星斗，爱叶落的梧桐，爱夏天乱跑的风，爱月亮的微光，但是也许她唯独不希望你再爱着她！”罗大陆咬牙切齿看着我在地上蠕动的堕落模样，走过来狠狠在我身上踹了几脚。

　　罗大陆的脚踹在我的身上，没有几多的疼痛，我慢慢的站起身，罗大陆想要过来扶我，却被宋铭拦住：“他需要宣泄。”

　　“他不能这样宣泄！”罗大陆焦急回覆。

　　“如果这件事儿发生在我们身上，我们也会像陈杨一样颠风，我们默默陪在他身边就好。”

　　我摇摇晃晃走在楼顶，太阳落在山底，天上的云在最西边酿成了玄色，飘渺在山顶像墨水浅浅勾勒。

　　我低头看向夏瑶的家，家门前的梧桐叶落了，落在玄色的柏油路上腐烂，夏瑶家的门半掩着，夏瑶房间的窗户紧闭，落了一层厚厚的灰，遮住黑洞的卧室。

　　我看着窗户出了神，又似乎在迷迷糊糊中看到穿着碎花儿吊带裙子的夏瑶伸出窗户看年少的我，满脸微笑，满眼爱意，满身欣喜。

　　“夏瑶，听我老妈说城南山坡上的油菜花开了，我们一起去油菜花里捉大屁股蜜蜂吧！”十八岁的我满怀期待提着盒子来到夏瑶的窗户下。

　　“来了！”十八岁的夏瑶蹦蹦跳跳带上遮阳帽下楼。

　　“夏瑶，夏瑶，快点儿，我们要迟到上课了！我给你买了海狮路的蒸饺。”十九岁的我们步入高三每天清晨一同去学校。

　　“来了！”十九岁的夏瑶清晨总是睡眼咪西。

　　“夏瑶，我买了满天星一样的爆竹，今天去我家一起跨年过除夕吧！”二十岁的我们从大学回来过年，向双方怙恃宣布恋情。

　　“来了。”二十岁的夏瑶怕羞的低下头红着脸去了我家。

　　“夏瑶，你的花儿该浇水了！”二十一岁的夏瑶爱上了种太阳花。

　　“我知道。”二十一岁的夏瑶嘟噜着嘴唇儿嘴角向下样子很美。

　　“夏瑶，夏伯父叫我来你家吃年夜饭！”

　　二十二岁的那个寒假我第一次以夏家女婿的身份泛起在夏瑶家的餐桌。

　　“我来迎接你！”二十二岁的夏瑶紧握我的手进了家门，满脸骄傲。

　　“夏瑶，快收拾行李，我带你去千户苗寨。”二十三的我拉着行李等在夏瑶的窗户下召唤。

　　“来了，我要去吃千户苗寨的酸汤鱼！”二十三的夏瑶戴上了亮晶晶的蓝色水晶耳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夏瑶，分手快乐。”二十四岁的我在一个醉酒的夜里看着夏瑶的窗户呢喃。

　　“夏瑶，新婚快乐！”二十六岁的我在加入完夏瑶和王青松婚礼厥后到窗前轻轻的祝福，随后逃回渝城。

　　“夏瑶，明天我们就去XJ，从成都出发！”我看着窗户低语，窗户没有打开，穿碎花儿裙子的夏瑶的没有泛起，穿绿色毛衣的夏瑶没有泛起，扶着下巴仰头看云的夏瑶也没有泛起。

　　我像是做了一个赌注的可怜赌徒，我赌夏瑶的重现，明显的我输了。

　　我摇着头，平静了许多，就又想要吸烟，于是酷寒的手指从包里摸出烟来，低头点烟的刹那，我似乎又看见了二十一岁的夏瑶在门前的梧桐树下纳凉，穿着一件青色的短袖，耳边是一串蓝色水晶项链。

　　她看着我，又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了月芽儿，手里幌动蒲扇，嘴里喃喃细语，我听不清，她只是在笑，笑成一朵青色的太阳花儿。

　　二十一岁的夏瑶在窗口浇花，低头将水洒在我的身上，她说：“陈杨，我希望未来的你，现在的你也能像太阳花儿一样，永远花开向阳！”

　　“明天我们就出发，好吗？我不会再让你等下去了。”迷茫之间我轻轻的说到，我知道是在对我自己说，照旧在对二十一岁的夏瑶允许。

　　二十一岁的夏瑶依旧徐徐煽动蒲扇，从凉椅上站起身来，我们隔着空间，她对我颔首，又转身看了看屋里，随后夏瑶消失，酿成一缕温柔的光，不急不缓升空来到我的身边，成了我手中紧握的头发。

　　看着手中玄色泛着青色光线的头发，我笑了，带着些许哭腔，可我却是是笑了，笑的璀璨。

　　楼下的人开始多了起来，几位买菜的阿姨为了两块钱的葱砍价砍的热火朝天，还没有过年，小孩儿就拿着爆竹开始噼里啪啦，夏瑶的爸爸从半掩的门里弓背走出，来到梧桐树下，摇了摇头，看着夏瑶房间的窗户出了神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