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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远,别为我哭泣

执子之手 与子偕老

镇远,别为我哭泣 陈佳棋大坦克 3308 2021-07-12 00:34:30

  三爷爷躺在冰棺里,脸上用黄纸遮盖,阻遏人世最后的留念。

  我和罗大陆纪念完三爷爷,走到外面吸烟,高楼大厦有些亮着灯,有些熄灭,时而时灭的霓虹直冲云霄。

  “人世无常啊,生老病死四个字却囊括了人之短暂又漫长一生。”罗大陆很久不说话终于开口感伤到。

  “且行且珍惜,世间的事儿大多如此,从不凭据心中所想去运行,我们能做的也只是去面对,面对离别,面对痛苦,面对平凡与不甘,面对失望与渴望。”我抽着烟像是答非所问又像是特有所指。

  “唉。”罗大陆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言语,这冬季的寒风吹的我嘴疼,索性也不言语。

  “邓伦赶回来了,在楼下。”罗大陆拿脱手机看了一眼后说道。

  “走吧,去接他。”我轻声回覆随即同罗大陆走下楼去。

  来到灵堂的时候,蓦然看见灵堂里香火上的一张黑白照片,努力去与曾经泪流满面的模样重合。

  葬礼进行的有条有序,没有何等浓重的伤心气度,究竟,所有人都觉得三爷爷解脱了。

  三奶奶也是这么觉得的,她说:“我家老头子瘫痪十几年,天天锁在家里,睡在沙发上,现在反而死了,做鬼轮回后也就算是自由了。”

  ????听到三奶奶的话,我心中触动,我想:三爷爷自由了,三奶奶也可以自由了,不用每天担惊受怕的照顾三爷爷了,可以自己享享晚年清福。

  这世间的死亡大多如此,地上一个送,天上一个接,终究会团圆,耳畔的风,山间的水,都是她们所在的痕迹。

  邓伦被周围的邻居围住,询问邓伦失踪多年的去向,邓伦在人群中回覆的窘迫又焦急,邓伦父亲则是坐在远处一言不发。

  “老邓!”罗大陆急遽叫喊邓伦。

  邓伦仰头看到罗大陆似乎像是抓住救命稻草,终于从人群中脱身。

  “哈哈哈,适才的架势我差点都觉得今天的主角不是三爷爷,而是邓伦。”罗大陆勾住我的肩膀又跨住邓伦的肩膀。

  三小我私家走在小城的大街路灯下,一如多年前的少年模样,我却清晰明了的明白我们再也不是曾经的模样,就像此时头上的路灯,虽然也发着光,多年前的路灯是电力发光,多年后的今天却是太阳能的光线。

  “今天是我们三兄弟阔别多年,再一次相聚在小城!我很兴奋。”罗大陆没有掩藏自己的情绪,兴奋的热烈,比这冬季夜晚的西风都要热烈。

  我没有说多余的话语,总觉得我与邓伦之间的隔膜没有解开,我与邓伦之间虽不至于隔着天堑,但终归是有鸿沟的,不远不近,冷淡不起来,热闹不上去。

  “邓伦,你回来了蓝色驿站怎么办?”罗大陆问道。

  “哦,林鹿在蓝色驿站,只能靠着她了。”

  “这世界上有一种恋爱叫做日久生情,我觉得用在你和林鹿身上挺合适。”罗大陆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欠揍模样说道。

  邓伦没有说话,只是露出一副微微笑容徐徐走路。

  “话说,林鹿对你是什么感受?”罗大陆穷追不舍。

  邓伦摇头,依旧是一副微微的笑容,让人琢磨不透。

  “三爷爷哪天入土?”邓伦扯开话题。

  “明天,明天就是入土的良辰吉日。”我回覆到。

  “这么快?”邓伦讶异。

  “嗯嗯。”我闷声回覆后不再开口。

  直到深夜,我们三人这才各自回家。

  一直睡到凌晨四点,我被母亲的敲门声吵醒。

  朦朦胧胧中我眯着眼睛问道:“老妈,天还没亮呢。”

  “陈杨,你快起床,你三奶奶也走了,现在赶已往。”母亲说完话便急遽忙忙离开。

  听到母亲的话,我瞬间清醒,三奶奶走了?去哪里?

  我急遽穿好衣服,也急遽忙忙赶到三奶奶家。

  邻居们议论纷纷,三奶奶打理好三爷爷的遗物,也在睡梦中悄然离去。

  ?那一刻,我心中震撼:或许,三奶奶就是为三爷爷而活,三爷爷也曾为三奶奶而死。

  “这就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吧。”罗大陆凌乱头发也赶来灵堂,看着现在做法的羽士先生们呢喃出口。

  “他们一同走过了许多几何年头,生在一起,死后也同眠。”邓伦赶来,我们三人站在灵堂中间,看着忙碌的人群,似乎一切的繁忙与我们无关,又似乎万物与我们联系,以至于墙上贴的十八层地狱,灯光下的棺材都与我们一同。

  “突然很羡慕老一辈的恋爱。”邓伦再一次呢喃出口。

  “他们不仅仅只是恋爱,这是没有血缘关系却弥足深刻的亲情。”我呢喃出口。

  “不,他们之间不是情感,而是早已经融为同一个灵魂。”罗大陆一改平时嘻嘻哈哈的模样,肃穆回覆。

  三爷爷的儿子已过中年,释然死亡,但也没有痛苦流涕,脸上挂着伤心部署接待更多赶过来资助纪念的邻居。

  三爷爷的孙子依旧还在队伍里服役没能赶回来,我和邓伦罗大陆自然作为后子弟守着灵堂里的长明灯,直到天亮。

  昏昏沉沉中我猛然惊醒,看着因为熬夜疲惫依旧还在低头梦呓的罗大陆和邓伦,我再一次检查了长明灯后觉得后备无忧,索性又爬上顶楼。

  此时的太阳才从山头徐徐升起,冬天的太阳不热烈,倒是温柔的像是猫咪。太阳也不耀眼,从山头把云染成金黄,我拿脱手机拍下来。

  分享是人的一种渴望赞赏与认同的心理需要,我看着近乎美好的向阳照片,却呆呆的守在原地,我才发现,我似乎已经没有了分享的工具,我摇头苦笑,觉得自己可悲又觉得自己自作自受。

  我站在楼顶,看着这一座慢慢苏醒的都市,随后删除了了图片。

  下楼的时候,手机突然响起来,我打开手机,是芷宇儿的消息:陈杨,苍天不负有心人,我在这个冬季养活了夏季的太阳花,看,开的何等美丽。

  芷宇儿发过来一张图片,一朵紫色的太阳花在青花瓷的花盆里,在渝城第一缕阳光下开的正艳。

  我急遽跑上楼顶,拿脱手机想要再拍一张太阳顺着小城山间漏洞笼罩小城的唯美景象,可太阳已经爬上了天空,小城也变得清晰,没有了唯美朦胧的意境,我懊匚啪息,觉得没有拍照的须要了。

  夏天的话都可以在冬天开放,清晨的太阳却等不了我的分享,这又是让我觉得可悲的。

  下午的时候,三爷爷和三奶奶的遗体被送往殡仪馆,有许多人在哭泣,泪流满面,梨花带雨。

  我觉得可悲又可笑,哭泣的人并非是三爷爷三奶奶的亲戚子弟,而是三爷爷儿子请来的哭泣团队。

  哭泣团队领了钱,钱领的越多,眼泪便流的越多,声音也富含沙哑与情感的多,我觉得他们是一群敬业的事情者,敬业的演员,拿钱是开心的,却能够哭的让人感同身受,鼻子微酸,连同在场的人们都被熏染的笼罩上一层伤悲的情绪,袅袅飘渺。

  三爷爷的儿子算得上工业丰裕,一小我私家的日子一小我私家快活,儿子又在队伍衣食无忧,所以三爷爷的儿子为三爷爷和三奶奶购置了合葬的骨灰盒以及合葬的墓地,用度不菲。

  “我以后要多生几个儿子,否则以后我死了我都怕没有亲人给我哭丧。”罗大陆幽幽说道。

  我被罗大陆的惊奇想法逗笑,随后说道:“果真是养儿防老。”

  葬礼就这样井然有序的完成,每一个流程衔接的完美顺畅,似乎人类的死亡都成了一个特定的法式一般,走个过场。

  烟花爆竹早就被国家严令禁止,所以就连葬礼最后的热闹都是用现代科技的仿声。

  人们在最后的几声轰鸣中散去,我们陆陆续续离开墓地,回到小城的时候,正是下班岑岭期,小城也堵车漫长。

  喇叭声从这个红绿灯响到下一个红绿灯,环形岛的车子移动缓慢,时不时有人插队,有人怒吼几句优美的中国话,隔邻一旁的服装店外放音响清仓大甩卖,美食店开始促销宣传,新开的楼盘营销中心金碧辉煌,来访车辆络绎不停。

  我们置身在这个喧华的世界里,朦胧上一层磨砂质感的灰。

  我看着远处楼上的花天酒地霓虹肉体,楼下喧燥冲天。

  蓦然间,我觉得这个世界三爷爷没有来过,三奶奶也没有爱过,这两天的葬礼似乎是梦境,这两天的伤感也是朦胧。

  可当我拿脱手机,清清楚楚透透彻彻放大芷宇儿的太阳花的时候,我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人间。

  路过一个酒店门口的时候,目睹一个男孩跪在女孩的面前,女孩儿靠在一位大肚便便的男人身边,身旁是一辆价钱不菲的豪车。

  “你不要走,你不要走,我把所有钱都给你,你不要走,我的命都是你的啦。”男孩儿在哭泣,男孩儿在恳请,男孩儿已经透支了所有的尊严。

  女孩儿算不上眼神漠视,却看得出决心要走。

  “我曾经把所有的钱给你,让你读大学,让你考研,让你明事理知荣辱,而不是让你遇到大款就认寄父的。”

  “你们终究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你曾经支助她念书的钱我会还给你连同送给你利息。”女孩儿身旁穿貂的男人徐徐开口,在南方鲜有穿貂的人。

  男孩儿就这样跪着,围观的人许多,女孩儿终究是上了豪车,男孩儿捂着头趴在地上哭泣。

  人们指指点点。

  本以为在这夜晚,这世间醒着的人应当是多的,我便四处去寻,最后绝望的发现楼上楼下都是花天酒地,酒池肉林,人们一个一个满身酒气,似醉,似装醉,横躺一片,全然掉臂楼下的愤慨。

  不知是谁梦呓般嘟囔了一句“楼下好吵”,有一人回道,“不用理会,他们这般许多次了,每次都是累了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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