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所谓山中才一日,世上已千年。
过了中午见着天色好了一点,姒陌归决定出去散散步。前几日见到的结出来的梅果不知有没有结得多了些、大了些。
冬舞提着篮子,计划趁着梅花最后的花期再多存点花瓣,或是酿酒也好,或是做酱也好。
三人也不走远,就在殿门口的那片梅林。谁知就在这里也能听到宫人的攀谈。或许是仗着梅林偏僻,自己住在木梓宫也很少出来,所以这宫人攀谈的更是肆无忌惮。
“听说了吗?今早王上和太后娘娘吵起来了。”
另一个道:“这么大的事情哪里会不知道?听说王上去跟太后娘娘要钱,不知怎的就说到太后娘娘现在还拿着王上的园林和人税收入呢。”
“可不呢吗?王上突然说自己到了纳妃的年纪了也该手里有钱了,让太后娘娘将工具给他,太后娘娘不给,两人就这么吵起来了。”
“乐安公主夹在中间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姒陌归和满城冬舞三人悄悄没有惊动在八卦的宫人悄悄离开了。
姒陌归很是美意情,看着周围银装素裹的世界都感受像是五彩缤纷般。她时不时揪几朵花瓣放进冬舞提着的篮子。
见她心情好满城心情也不自觉的好了许多,“阿姊,你说赵明月能到达目的吗?”
“肯定能。”姒陌归绝不犹豫道。
到时候不仅能拿到他本该拿到的钱,还能顺利让钱清禾进宫。
到时候这位太后娘娘就会发现有些事情并不是她的一言堂,到时候预计就得恼羞成怒有大行动了。
人不怕她厉害,就怕她一直冷静,只要会生气就好。生气了就会着急,着急了就会犯错。
晚上的时候王上被太后娘娘罚跪两个时辰的事情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前朝后宫,甚至连民间都知晓了。
有人叹息太后娘娘权势之盛,却也有人敏感的察觉到暗处的烽烟。
赵明月却似乎没有察觉到一般,第二日就如没事人一样自己带着人偷溜出宫了。
姒陌归正和满城研究何日才气天晴的时候,赵明清突然来访。
姒陌归惊讶道:“她不是在被禁足吗?怎么来了?”
满城:“她若是真的能被禁足就不是太后娘娘最痛爱的乐安公主了。”
眼前的赵明月不似姒陌归刚见的时候那般艳丽娇美,多了几分姒陌归没见过的憔悴。想来这几日先是和曹太后打骂,又是夹在曹太后和赵明月只见几多让她有几分心力交瘁。
姒陌归先开口道:“本以为姐姐在禁足,所以也就没找姐姐玩,谁料到姐姐倒是先按捺不住了。”
赵明清脸色带着几分难看,只是转瞬即逝,姒陌归再仔细看她又是那副温柔带笑的模样,连语气都带着几分娇俏:
“母后那禁足哪里难得倒我!”
这话很有几分和母亲闹脾气的小女儿的样子。她一开口姒陌归就知道她照旧从前的她,自信大方,这是在权势中培养出来的信心,是一种肆无忌惮的底气。
姒陌归顺着她的话道:“太后娘娘如此痛爱姐姐,哪里会真的舍得禁足你。”
她没问赵明月为什么被禁足,倒是赵明清自己提起来了。
“妹妹可知母后为何把我禁足?”
姒陌归低头,然后又抬头摇摇,她并不想知道。
赵明清看着坐在一边缄默沉静不语的满城以及站在姒陌归背后的冬舞,丝绝不在意两人在场就开口道:
“因为我打杀了母后宫里的一个太监。”
这人干嘛呢?好端端的告诉这些做什么?不是说家丑不行外扬吗?
赵明清不管姒陌归的反映自顾说道:“你是不是也好奇为何只是一个太监而已,我会受罚?”
她的语气很是奇妙,姒陌归说不上来,只听她道:“因为那个太监是那日去王弟宫里替母后传口谕的那个。”
姒陌归心里不是滋味,不知该如何说。犹记得那人还误会自己是被赵明月责怪的,还说“太后娘娘说了您是个懂事儿的”,他以为这样可以帮自己让赵明月对自己忌惮一点。可是他不知自己和赵明月却是一伙儿的。
“传个口谕,本宫也知道不能怪他,可是他那副态度小卓子透露给本宫,本宫受不了他那样和王弟说话。”赵明清面上露出一抹鄙夷:
“什么下作玩意儿,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身份,领着内务府的钱还敢对内务府的主子颐指气昂的。”
“那日本宫去母后宫里恰巧遇见他,本宫和他迎面碰见,他倒是避让实时。可是本宫说他冲撞了本宫他就是冲撞了本宫。”赵明清似笑非笑:
“妹妹你说本宫做得可对?”
姒陌归面上一片平静心里却波涛起伏。果真权势中长大的少女哪有那么平和可亲?这一刻姒陌归突然就确定了,眼前的少女无奈走哪一步都是有目的的。无论是第一次见自己体现出来的平和照旧帮自己争取和于靖他们晤面照旧让满城住在宫里。纵然自己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可是她一定有自己的目的。
想到那日她叫自己已往说起的曹礼信的事情,不知她和曹礼信是否又有什么关系。
“妹妹。”赵明清喊了一声:“本宫在问你话呢。”
姒陌归放下对她的推测,打起精神应付她。“对或差池原来也不是由我来评判,姐姐若是觉得自己对了,纵然我说差池姐姐难道就觉得自己差池了?”
赵明清扑哧一声笑出来,似乎觉得姒陌归的话很是可笑,“本宫不会有错。我说这雪是玄色的它就是黑的。”她语气幽然:
“妹妹知道为何吗?”
久久听不见姒陌归答话她也不强求,自己接了自己的话:
“因为这里是商兹,而我是商兹的主。”
她问:“你知道商兹有几个主子吗?”
“三个。母后,王弟,另有我。”她提醒姒陌归:
“妹妹现在也在商兹王宫呢。”
不待姒陌归答话她的语气骤然变冷道:“所以,烦请妹妹以后认清自己的职位与处境。”
赵明清淡淡道:“别耍些小智慧。王弟昨日和你攀谈许久,今日就和母后吵了起来,真是让人费解。”
她突然站起来,“别仗着和于夫子的关系就在商兹放肆。”
自顾的说完所有的话赵明清绝不留情的离开。
姒陌归手指摩挲着茶盖,一直目送她离开都没有反映。
冬舞担忧的看着她,连她都听出来了这是警告。殿下不也拿着商兹内务府的月俸吗?这岂不是说她也是殿下的主子?
殿下长这么大何曾受过这种气?
满城开口问:“于夫子是谁?”
“是本宫从前的老师。”
“赵明清的话何意?”
“她曾跟我说看在于夫子面子上她会尽力保全我。”姒陌归道,“本宫也不知道她和于夫子什么关系。”
满城一时也不知道赵明清何意了。
两人默契的手指轻轻敲着案几,发出“嗒嗒嗒”的声音,寂静的气氛让冬舞手脚都无处安放了。
突然,两人手指同时停住,异口同声道:“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