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结发
“你听我解释……”舒虞艰难开口，她已然想出一百个理由。
她掀开锦褥，好家伙，这厮居然睡着了。
舒虞好气！这个忘八这个时候竟然能睡得着？
舒虞听着他绵长的呼吸声，目光落在他那酷寒的面具上。
不知面具下的脸到底是什么样，好歹睡了一觉，万一他生得很丑，她不是很亏损？
差池，忘了舒虞是个无盐女了。
舒虞的指尖落在湛暝渊的面具上，随即放下。
不外是利用他解毒而已，何须在意这些？
她戳了戳湛暝渊的耳朵，这厮如果不走，她今晚可怎么睡觉？
也不知他究竟是心大照旧太过随便了。
湛暝渊感应耳朵有些痒痒的，伸手去挠，却握住了舒虞如柔荑一般的指尖。
舒虞忙不迭的抽脱手，湛暝渊也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舒虞觉得这四周的空气都不够用了。
“喂，我说你该回去了吧？”
“舒女人不是病了吗？不若在下留下来照顾舒女人？”湛暝渊的嗓音有些沙哑，却又有种莫名的性.感。
舒虞忍无可忍，伸出腿踢了他一下，她的足柔软得很，踢在湛暝渊腿上跟挠痒痒似的，反倒牵扯起她那处撕裂，疼得她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子。
这厮认真是不温柔，她白昼里检察过了，那处红肿不堪，都擦破皮了，走路时更是被贴身的衣物摩擦得不舒服。
“你就走嘛，若是让人撞见了，我还要不要做人了？”舒虞扯着他的衣袖，软声渴求。
少女的嗓音天生的绵软，任是谁听了都不会拒绝。
湛暝渊托着下巴，凝视着她，“你这胆子，倒不像是一般的闺阁千金啊。”
舒虞心突地一跳，“怎么说？”
“若是寻常的女人家，现在早就吓破胆子了，还能清醒着跟我在这里分析？”湛暝渊冷笑，“说，那女子是不是你？”
靠，这事儿绕不外去了是不是？
舒虞好生心累。
她躺了下来，乌黑浓密的青丝铺散在身下，她裹着被子，瓮声瓮气道：“不是我，我对男人没兴趣。”
男人什么最麻烦了！
她想到了燕璟，若是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和燕璟文定，沈家是不是也就不会被卷入这场残酷的阴谋之中？
想到此，舒虞神色黯淡了下来。
湛暝渊察觉到她情绪降低，不知如何是好。
他可不会哄女孩子开心啊。
果真女人心海底针，最是难捉摸了。
“好了好了，你别生闷气，我这就离开，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湛暝渊伸手捏了一把舒虞的脸，手感真好，跟云朵似的，他捏了一下，又捏了一下，又又捏了一下。
舒虞：“你有完没完？你搁这儿捏面团呢？”她拍掉这作怪的手。
好讨厌哦，她刚刚生出的惆怅之情，瞬间被扫得一干二净。
湛暝渊却俯下身，盯着她的右脸看，“你这脸上的胎记，是生来就有的？”
“不知道，”舒虞看了他一眼，然后侧过身，背对着湛暝渊，“从我记事起就有了吧？应该是胎记。”
脸上的斑从小就有了是不假，不外在原主的影象中，似乎听二婶提起过。
“二女人小时候那般粉雕玉琢的一个小人儿，脸上怎么就长了这黑斑呢？这以后可怎么说亲呦。”
想来，脸上的斑是醉翁之意之人让她长的。
湛暝渊道：“我不是嫌你丑的意思，事实上，这世间还真没有人的脸比我更完美的。”
舒虞：你不会慰藉人就闭嘴吧！
“我认识几个医术精湛的医生，不如我让他们给你瞧瞧，看看能不能将你脸上的斑去掉？”
一个女人家，这么多年脸上都顶着一大块黑斑，想也知道到底经历了几多欺辱和委屈。
医生嘛？舒虞倒是认识一个，且没有人比她医术更高的了，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联系上。
舒虞捏着被角，“多谢令郎牵挂，夜已深，我有些困乏了，还请令郎早些离去吧。”
“你这人，怎么这般不识好歹？”湛暝渊气道，往日在京城，有几多女人家想要靠近他都不得时机？怎地这丫头就油盐不进？“好好好，你歇息吧，我这就走！”
湛暝渊欲起身，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头发竟和小女人的发丝缠绕在了一起，打了结，居然分不开了。
舒虞头皮被扯疼了，她好想给这人几拳哦！若她照旧沈清虞，这会儿早就把这人按倒打得他下不来床，只可惜，她是身份卑微又病弱不堪的舒虞。
于是她只能嗔道：“你做什么？”
湛暝渊心虚，不敢看他，只能鸠拙的拆解两人的头发。
谁知两人的头发越缠越紧。
舒虞发现了湛暝渊的小行动，她现在打死这人，然后将他悄悄埋了，应该没人发现吧？
她坐起身，低头，拆着两人发丝相接的地方。
湛暝渊挨着她，能闻到她发丝间的幽香，和白昼里与他缠.绵的女子身上的香味很像。当他想要再细细一闻的时候，又闻不到了。
舒虞也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她一个从小到大就没握过针的人，很快就不耐烦了。
“我去找铰剪！”
她坚决的起身，没有顾及头发还跟床上之人的缠在一起，坐倒在了床上，就这般摔倒在了湛暝渊怀中……
舒虞敢说，她这辈子经历过的尴尬加起来都没有今天的多！
湛暝渊环着她，替她揉着脑袋。
“做什么这么毛手毛脚的？”他低笑道。
舒虞泪眼汪汪，还不是想让你这个祖宗快点儿走？
呜呜呜，好丢人。
舒虞靠着他坚实的胸膛，感应好生魔幻。
她从未想过，自己居然能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如此亲密。
湛暝渊却递了一柄短刀给她。
“用这个。”
舒虞接过来一看，那短刀的刀柄与刀鞘都是黑檀木制成，唯有刀身，泛着幽冷的光，即便在昏暗的帐中，也透着令人不敢逼视的森冷。
她有些怔然。
这柄短刀，名为断水，是她父亲的。
儿时她学武的时候便看上了断水，央求了父亲数回，父亲只说断水饮过太多鲜血，煞气太重，又委托挚友为她重铸了一柄小巧利落的匕首。
她那会儿正是对生动好玩的时候，很快就将断水抛在了脑后。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断水。
舒虞握紧了刀鞘，在刀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泪眼。
她知道面前之人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