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鱼者开始穿厚袄。
他是黑菈中最先接触部落治理的人,冰眼远离乡村,不用频繁与人接触,算是个清净的好地方。
壮汉们握紧绞盘,陪同着振奋人心的号子,石柱上的锁链开始咔咔作响。
打鱼者用涂料标出调整的幅度。
他记得划过皮肤的水流,也看见了鱼群行动的偏向,只要凭据经验去调整渔网,就能把收获翻个倍。
“您很厉害,我们适才都在说,终于有懂行的专家能常驻在此了。”
放网的村民由衷赞叹道。
“我从孩童时期起就在冰洞四周玩耍,我见过开码头之前的冻港,套着蹄铁的笪坷拉动粗绳,把海浪一样绵长的巨网给拖上来……”
打鱼者说着,吸引了周围劳工的注意力。
他们的娱乐方式相当匮乏,平时除了干活,就只能缩在【冰屋】里面守着提灯,等消耗完了话题,各人就只剩下缄默沉静。
“别着急,往后的日子里,我能教你们使用鱼油,这会是个消磨时间的好措施。”
忙碌的壮汉们都欢呼起来。
肯恩把玩了一会儿从冰面捞出来的宝藏,就把它们丢在了雪橇上。
他侧头看向打鱼者,眼中露出思考。
风停了,严寒被屏退。
他陶醉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汇聚成河的经验值照亮四周,前方空地上人影绰绰,宣誓效忠的士兵们都有各自的虚影。
片刻后,肯恩找到了打鱼者的位置。
“如果他的这身本事算一种技术,我是否也能掌握它?”
他刚一冒出这个念头,就驱使着备注的力量将其展开——虚影被锁定,它的周身泛起了微光。
“对,果真能行。”
【技术:洋之息】
【描述:能在危险的冰面下滞留,发现藏于其中的宝藏。】
肯恩想象着去获取这份力量,精神却很难集中起来,在泯灭了巨量的经验值以后,才乐成将其掌握。
“看来学习是需要价钱的,没须要的话,照旧别浪费资源了。”
他催动经验值去提升【洋之息】,但恐怖的消耗,让他很快就停止了行动。
……
打鱼者正在重做绳结,听见耳边传来冰渣碎裂的声音,于是转声看去——肯恩突然踏进了石柱围成的圈内。
他踢开战靴,卷起裤腿,在裸露的皮肤上涂抹秘术熬制出的油。
“战旌,您该不会是想……”
打鱼者木讷地摇了摇头。“即即是您,这种实验也太危险了。”
“我只是看看。”
肯恩脸上看不出逞能。
他面容严肃,光脚在笼罩白霜的冰面上绕行,扫视着薄冰和水流,寻找适合跃入的地方。
打鱼者的话无法劝动他。
居民们都停下行动。
他们对战旌的印象一直都是沉稳且可靠,但只有最早的追随者奎玛才知道,战旌的血液里,流淌着狂野和勇气。
“我理解您的冒险精神,或许,我先花上一周教您最基础的呼吸方式。”
打鱼者松掉绳结,快步走上前,举起双臂叫喊道:“冰面下危机四伏,塞撒绝不会纵容莽夫,除非您……”
他刚一开口,发现肯恩抬头看了眼自己,对方露出自信的笑容。
“除非我也会。”
肯恩说完以后猛地跃起,冰眼灌上来的风把内衬卷起,露出了结实且匀称的肌肉。
他伸手把梓鱼泡捂在嘴边,感受了一会儿滞空的微妙体验。
密集的脚步声,失声的尖叫,全部都被抛之脑后。
噗,咕噜噜——
肯恩全身都扎进漆黑的海水里,穿过冰面的时候有些阻碍,但酷寒和明显的阻力瞬间就把自己包裹起来。
他感受自己的心脏因为温差抽痛了一下。
海水像行刑官的手掌,从某个偏向不停地推搡他,像是在敦促着他飘进深处。
【技术:洋之息】
肯恩转头睁开眼睛。
他看见了蓝色的圆圈,那是冰眼入口,旁边是张牙舞爪的巨网,像是恶灵被吹动的斗篷。
他从没想过,渔网在海底是这种骇人的模样。
周围确实伸手不见五指。
最初的紧张让鱼泡里的空气消耗迅速。
它取自某种魔物的器官,能滤出水流中的空气,吸进嘴里有种微苦的腥味。
肯恩调整好状态,鼓足勇气继续向海洋深处游动。
现在完全没有灼烁了,水压和黑影疯狂上涌,有好频频,他差点被渔网的末端纠缠,又险些被冰块撞晕,脑子绷得紧紧的,稍有不慎,就会被彻底葬在水里。
“你在哪儿?”
肯恩一边下潜,一边环视四周。
他之所以拼命地深入黑暗,是因为从适才开始,就有感受到下方有工具在召唤自己。
“也许我是疯了。”
肯恩感受自己中了陷阱,他像是被诱饵蛊惑的猎物,傻乎乎地扎进来,退路离自己越来越远,却依旧盲目地去相信理想。
他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展开了灰色视界,又调用了战旌之力。
右臂涌出一股强悍的力量,而且向身体的其它部门流动,火焰没有燃烧起来,却形成了一个小规模的爆炸,将身侧清空,袒露出足够的视野来。
周围浮动的微生物像是云层一样厚重,原本漆黑的海水,顷刻间变得厚重粘稠,灰蒙蒙的,另有颜色更重的黑影从旁边闪掠已往。
肯恩游到一根巨型的海草旁边。
他凑进去才发现这是一块残缺的兽皮帆,不知道被海底的什么工具缠住,而它的另一端栓着一个布包,像是被人绑上去的。
肯恩抽出短匕首,费劲地将其划断,然后捧着和自己脑袋一样大的布包向上浮。
“我真是个蠢货。”
他在心底默默咒骂了自己,把工具套在腰扣上,直接手脚并用地向上扑腾,行动狼狈至极。
【你越界了,快跑,有工具正在搜寻你的踪迹。】
无数海蛇像是闻着味道,从四面八方涌向肯恩施展了战旌之证的位置。
它们只是普通的海洋生物,紧接着,一条巨大的玄色帷幔从底部“抹”了已往,在绕行了好几圈以后,似乎把注意力朝向了上方。
传说生物会被【旧神伟力】所吸引。
它们漫衍在世界各地,曼底能从山谷里破土而出,那谁又能保证,不会有奇怪的工具,从漆黑的冰面之下钻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