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1：冬母的名讳

　　咔，咔，咔。

　　巨大的咀嚼声从墨绿色瞳孔下方传出。

　　肯恩感应些许困惑，他正在推测这摊阴影的身份，奎玛从柴堆里抽出火炬，高举着把对方照亮。

　　“哇，照顾点老人家，臭小子，我可不太适应。”

　　【神秘的矮人铁匠】

　　【态度：平静】

　　【某个被诅咒的怪人，他背负着罪孽，被赋予了永生，却要永远困在此地。】

　　灼烁铺开，把模糊的轮廓酿成具体细节。

　　铁匠身材矮小粗壮，蓬头垢面，已经看不出原肤色。

　　他身上穿着年代久远的古老战甲，易侵蚀的部门早已化成齑粉，此时仅有几条金属线和不知材质的筋绳串联整体，挂着几块晃悠的铁片，幸好有件还算新的衣服，否则基础无法直视，那应该是阿瑟带来的。

　　肯恩收起备注。

　　不出意外的话，这位，应该是矮人时代的见证者，已经成为了某种特殊的存在，被宿命和诅咒折磨得面目全非。

　　“真好，热闹，哎？你还没回覆我，是不是真的，你治好了狩堕？”

　　矮人好奇地探头眯眼。

　　他想要在火光里看清客人的模样。

　　“或许吧。”

　　肯恩回覆得模棱两可。

　　他不喜欢对陌生人袒露过多，尤其对方照旧个“活化石”，这很可能会招来不须要的麻烦。

　　“哈哈哈，真是有趣。”

　　矮人的情绪很庞大，脸颊时不时抽搐，悠久而孑立的岁月，似乎让他失去了正确的情感反馈。

　　“南疆面孔，竟然和启温搭在一起。”

　　【态度：好奇】

　　“你是指冬母吗？”

　　奎玛试探性地问道。

　　肯恩则陷入了深思，这个名字，他是第二次听到。

　　马伦古曾提及：桑顿卡亚是“启温的遗孤”，而备注解释过，听说冬母现身过“启温战役”，其时的幸存者，成为了她最初的信徒。

　　启温。

　　旧神的名讳，照旧战役的别称？

　　肯恩向矮人寻求答案。

　　他其实不在乎古老时代的真相，只是想借此试探，从另一个偏向来验证对方的身份，免得又泛起备注与当事人不符的情况。

　　矮人靠在残柱上。

　　他的双手被斩断，而且被漆黑的铁片完全包裹住，似乎是某种仪式感极强的古老刑罚。

　　这对一位工匠而言，比死亡还要残酷。

　　“你们是如何评价冬母的？”

　　矮人反问道，他很享受每句攀谈，跟活人对话令他无比满足，甚至把铁片之间的水果都放下了。

　　“掌管丰饶，慈祥，恻隐的……”

　　“胡扯！”

　　矮人突然恼怒了。

　　【态度：激动难抑】

　　他胸腔鼓舞，呼吸急促，疯子般的情绪变化，令奎玛有些语塞。

　　“启温是杀神，她是北境严冬的化身，鲜血涂满了尊贵的王座，是所有北境旧神里最令人仰望的存在！”

　　矮人说得唾液飞溅，心情惊悚。

　　肯恩眉头微蹙，因为对方漆黑的铁片指向了自己，上面刻着古老的铭文，像是某种诅咒，又像是神赐的刻痕。

　　“启温战役？”

　　矮人工匠的一只眼睛瞪得溜圆，另一只半睁半闭，眼皮不停哆嗦。

　　“历史旧闻里，可曾纪录了对手是谁？没有，因为就是她自己啊！启温曾在祈愿峰的顶端，用星辰剥离了自己的残暴，然后又率领臣民将其击败……”

　　矮人立起身。

　　他腿脚畸形萎缩，用断臂在空气中划出海浪，叙述得抑扬顿挫，就像亲眼所见一般。

　　“今后往后，漫长的岁月里~她都在为自己的血债忏悔！”

　　“我们都背负着罪孽。”

　　他突然跪地，用钢铁锤击头颅。

　　“神明，人类，死灵，永远都不会停息的斗争。”

　　……

　　矮人已经彻底陷入狂乱的泥沼里，再也寻不回半刻理智。

　　他纵身跃入篝火，转瞬之间被烧成飞灰，速度快得诡异。

　　“天呐！？”

　　奎玛惊叫作声。

　　肯恩赶忙向前查探，但爆燃的火焰收拢如初，什么异常都没有，似乎适才所见都是幻觉一般。

　　他展开灰色视界，在角落里看到一摊没有体积的阴影。

　　再联想到备注提到的“永生”。

　　看来，矮人是在用这种方式，反抗自己失控的情绪。

　　肯恩泛起些许动容，任谁在如此漫长的岁月里独活，都市举止怪异的。

　　【历史真相：冬母的名讳】

　　【奥苏亚大陆漫长的岁月里，历史对后人来说，总是斑驳褪色的，解读和流传的内容难免会有误差，有人追寻真相，有人刻意隐瞒。】

　　旧神时代，是帕洛图斯比最壮盛的时期。

　　其时，在漫天飘雪的北境，矮人还未起势，永冻之墙没有被制作，诸神的余威可以震慑整个奥苏亚大陆。

　　南疆诸国也有底牌。

　　远古巨龙和传说魔兽恣意纵横。

　　水面之上的风暴，深海里面的阴影。

　　统统都已经远去……

　　备注提到了历史真相。

　　疏散在大陆各地的壁画和古卷，会藏有远古时代的残篇，重复被后人推测，越强悍的帝国越重视历史，甚至会设立专门的学院用来研究。

　　甚至，另有执迷于历史的组织。

　　他们掌握了许多辛秘，不知在古老岁月里追寻什么。

　　虽然这类组织的成员数量少少，但每一位，都是神秘且强大的怪物，各自都有被人议论的传奇事迹。

　　【你知道了冬母的名讳，在未来的某个时刻，这份信息或许会资助到你。】

　　肯恩的想法很简朴：

　　既然备注给出提示，说明对自己有用，再不济，也增加了阅历，如果运气不错的话，或许能找到变强的途径，能够尽早地自保。

　　他散掉杂乱无章的思绪，转过身看向台阶之下。

　　“你还知道自己被狩堕侵染？”

　　矮人工匠主动提及，只可能是阿瑟转述的。

　　对方既然知道沃契尔的支付，竟然还不识好歹，任性出逃，把灵匠的心彻底伤透。

　　“嗯，我被死灵抓伤以后，都记得的。”

　　说这话时，阿瑟觉得舌头打结，牙齿都无法爽性地离开，险些是把话从嘴巴里挤出去。

　　“我记得，许多事情。“

　　【态度：痛恨】

　　肯恩的质问，让他有了反思的动力。

　　阿瑟脑中浮现起还没失去理智前，为自己打开的房门，生病期间往来照料的身影，清醒康复以后，老师脸上的焦急和憔悴。

　　阿瑟颓丧地坐在地面上。

　　他轻声说道：

　　“工坊里的学徒，都市拿老师开玩笑。虽然马伦古炉主会照拂老师，但这可是北境啊，灵匠的职位太尴尬……”

　　“大部落倒还好，有耕作和建设的需求，可这里是杜瓦，远古熔炉，铸造神器的杜瓦部落啊！”

　　肯恩也坐于台阶之上。

　　他撑起胳膊，心情放松，俯视下方这位年轻力壮的锻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