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瑟侧躺在地。
他安平静静的,没有像往常那样挣扎。
沃契尔心底凉了半截,他快步走向自己徒弟,不管撕咬也好,发狂也罢,只要有口呼吸都是好事。
“我……好疼,你是谁,我的老师呢?”
房间里传来一声闷哼,另有护具和锁链被扔在地上的声音。
【系列任务:钢铁的心事(一)】
【状态:已完成】
肯恩有些疑惑。
凭据以往的任务来说,首先是经验值进账,然后会凭据任务内容,获得物质上的奖励,或者某些提升和资助。
怎么什么都没有?
自己是第一次接到【系列任务】,这工具,可能要全部完成才会结算吧。
后续在哪儿?
肯恩转过头,看到了神情激动的铁匠,于是主动把空间给让了出来。
“阿瑟,你感受怎样,能说话吗。”
“老师……”
沃契尔走到自己徒弟面前,能看得出,这个性格偏执的老头外冷内热。
肯恩视察了一会儿:阿瑟有点神志不清,虚弱的原因在于被侵染的这几天没有正常进食,身体倒是没什么大碍。
这是自己治疗的第一个狩堕案例。
他转身离开,把空间留给师徒两人,自己走下楼梯,加入到对种种工具的研究当中。
颂唱者泡了红茶。
肯恩和奎玛聊起征集流民的事情。
杜瓦部落的贫民窟里满满当当,虽然桑顿卡亚没有知名度,但只要提供食物和掩护,照旧能吸引来不少人的。
他们要返回【克厄】,荟萃队伍,再向下面两个乡村进发。
粮食倒是小问题,但队伍的规模有限,流民数量必须严格控制,在讨论以后,决定招募百来小我私家就够了。
奎玛提到了另一件有趣的事情。
奴隶市井那里可以买战斗力,他们是冲突结束后的俘虏,屠戮劫掠的幸存者……
能够交付赎金的都被领走了,剩下的人即将拍卖。
“他们怎么心甘情愿?”
“种种手段,”奎玛顿了顿。“看待普通的劳动力,通常是灌喂毒药,买去只能做奴仆,对那种能拿武器战斗的人,奴隶市井里有专门的咒术师卖力控制,让他们无法反抗雇主的命令。”
肯恩的手指轻扣桌面。
【招募奴隶能迅速获得即时战力,但忠诚度难以保证,队伍的焦点凝聚力会因此下降。】
缺人,也缺钱。
“从伏莽那缴获的战利品,无法辨识的都保留,我们用不上的全部拿到百物架去甩掉,能换来几多钱,就买几多人吧。”
奎玛点颔首,营地里有不少战利品,克厄村里也另有一批。
咚,咚,咚。
脚步声从楼顶传来,众人的讨论声慢慢收拢。
铁匠背着自己大病初愈的徒弟来到前厅,他鸠拙地向众人表达了谢谢。
虚弱的阿瑟也欠身行礼。
他身上带伤,没法自如地行走,但性命绝对是保住了。
奎玛站在墙边,默不作声地看了眼战旌。
他知道肯恩先生完全可以治疗这点小伤,但既然没有,肯定另有其它考虑,除了谨慎以外,或许是还不够信任。
肯恩始终不说话,他往杯中倒入开水,蒸汽徐徐上升,令房间里有些尴尬。
“我恳求您,别把他带去南疆。”
沃契尔的身体逐渐紧绷,但照旧努力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阿瑟出生的乡村,被南疆来的队伍血洗了,战争从来都是身不由己的,没有人能管住自己的贪欲,武器是最残酷的器物,我不希望阿瑟被恼恨淹没……”
肯恩没有端杯,而是摘去手套,露出右臂,这是他今天第二次向人展示自己的身份。
阿瑟没看清,但沃契尔已经面露骇色。
“您,您是位战旌?”
“是的,桑顿卡亚。”
骑手抢先回覆道。
他们是纯正隧道的北境人,纹图腾,饰兽骨,挺直腰背,敬重地站在肯恩身后,似乎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当铁骑沾满你的同胞的鲜血,”
肯恩十指相抵,撑住下巴,他的声音从容淡定,如鹰般的视线穿过了房间。
阿瑟抬起头,视线对上,如同被按死的猎物。
“部落里奋起反抗的人,挡在你身前的人,想想看,他们手里的武器是不是也充满罪孽?”
阿瑟的呼吸急促起来。
肯恩移开令人窒息的视线,转而瞄准沃契尔。
“我不会离开北境,我的铁匠铺需要人手,工坊里面会为学徒投入几多资源?我整个部落正在生长,所有质料都市砸进阿瑟手里,那些工具,能让他尽快生长。”
铁匠眉头锁死,手艺人都追求技术的巅峰。
自己在工坊里尴尬的职位,确实会限制徒弟的天赋。
“哎,最要害的是……”
肯恩顿了顿,瞬间拔出武器,寒芒闪过,钢剑出鞘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
沃契尔先是忙乱,然后想要阻止。
他靠近武器的时候脸上充满了嫌恶,那是刻进骨子里的反感。
剑尖悬在阿瑟鼻尖。
年轻的工坊学徒竟然没有畏惧,他屏息凝视着锋锐的刃口,流露出专注和审视之情。
肯恩在空中挥舞两下,重新收回武器。
“您是位灵匠,”他语气平淡地说道。“但您的徒弟,是位颇有天赋的锻匠。”
房间里归于平静。
阿瑟低头不语。
“我知道。”
沃契尔松了劲。
这件事情其实不是秘密,阿瑟通过工坊考试的时候,自己也是在场的,但被陌生人说出心结,照旧令他瞬间苍老了许多。
“所以,现在就是他是否愿意了。”
肯恩起身准备离开,留给他们足够的时间考虑,虽然自己体现得很犷悍,但并不会勉强任何人。
临出门的时候,他转身增补道。
“狩堕的事情,相当敏感,我不希望透露出去。虽然啦,如果有人用强硬的手段欺压,你们就说……服用了很是稀有的药水。”
阿瑟点颔首,很乖顺的样子。
沃契尔嘴巴很严,他倒是更在意后半句话,转瞬明白过来,对方是怕伊凡寻衅抨击,用鄙俚的手段询问信息。
肯恩带队离开屋子。
天色昏暗,几人按原路出了乡村,往营地里走。
人心难测,袒露底牌终究会不安,最坏的计划就是——办完事情就离开,大不了半年后再抽闲来杜瓦部落取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