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泽看了一场相当危险的热闹。
原来在狗咬狗两败俱伤之后,他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谁知道那个马将军这么阴险,居然舍弃自己的部下,来了个同归于尽的自爆。
要不是一直待在赌坊门口四周,跑得实时,游泽恐怕也要葬身在这废墟之下。
至于为什么要救下杨余闲,俗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用举手之劳换一个资助搪塞马将军的盟友,这个买卖绝对不亏。
杨余闲从失去师侄的伤心中暂且缓过劲来,连忙朝游泽抱拳拱手:“多谢道长了。”
游泽摆了摆手,见老人仍然紧盯着废墟在看,忍不住问道:“老人家没事吧?”
杨余闲修行多年,生死离别早就看淡了,但这几个小家伙再怎么说也是他亲手带出来的,几多有些惆怅,不外还无需旁人慰藉。
于是他微微摇头。
那就好,既然老头心境开阔,游泽也不再客气,话锋一转,道:“老人家将我骗来这里,本意是想与马将军联手除掉我这个来历不明的修士吧。”
杨余闲闻言一愣,原来这羽士早就看穿了他的小算盘,自觉羞愧,低下头长叹一口气道:“道长年纪轻轻,就懂以德报怨,真是我辈修士之楷模,小老儿这几十年算是白修行了。”
紧接着,杨余闲又马上自报家门,将剑仙门与马将军之间关系如实相告。
游泽听完,点颔首道:“你们剑仙门也是被北秦和那马崇丘给耍了吧。”
杨余闲回道:“北秦皇室其实待我们不薄,前些时候我的师兄,也就是剑仙门门主去帝都的时候,还得了许多几何稀罕宝物带回门里,但北秦这六位将军各怀神通,一直我行我素,或许从心底里就瞧不起修仙门派,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欺负我们。”
剑仙门只敢跟马崇丘撕破脸皮,并不计划把罪责扣在整个北秦头上,万一真是北秦皇室背后授意,要收拾他们这些小门派,说实话,那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人宰割的命了。
“忘了问道长,你找马将军是?”
游泽笑了笑,老实答道:“想要他的项上人头而已。”
一言出口吓死人。
要换作平常,杨余闲一定会翘起大拇指,夸羽士胆大包天,现在他只是好奇道:“理由呢?”
游泽没有绕弯子,直接将土家村的事情重新到尾说了一遍。
杨余闲一听土家村这三个字,名顿开,难怪羽士有所预防,原来他早就漏了陷。
老江湖老江湖,真是老了,没有多留一个心眼。
“如此说来,道长就是藏身在土家村的十殿阎罗?”杨余闲又问。
游泽发现最近老是跟十殿阎罗扯上关系,也许是缘分未尽,说禁绝过几天又要遇见秦淮和秦旷了,赶忙摇摇头道:“你仔细瞧瞧我的样子,像是十殿阎罗吗?”
是啊,一身道袍两袖生风,怎么可能与十殿阎罗扯上关系。
再说了,十殿阎罗哪里会以真面目示人,从来都是神出鬼没,装也是装成普通黎民的样子,只有死在他们手下的人才气短暂勘破十殿阎罗的真身。
知道了羽士不是阎罗,那就有相助的可能。
杨余闲想到几个原来大有前途的师侄已经身故,又听到游泽要为土家村的穷苦黎民报仇雪恨,久违的任侠英气涌上心头,他再次拱了拱手:“道长要是不嫌弃,还请带上小老儿一起去找马崇丘算账。”
游泽的反映却十分冷漠,淡淡道:“不是我泼你冷水,你们剑仙门连马崇丘手底下的几个小兵都打不外,怎么找他算账?”
杨余闲一下涨红了脸,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一定是马崇丘黑暗作祟,给那几个兵卒施了术数……”
说着说着,声音徐徐小了下去,究竟他还没搞清楚马崇丘到底使了什么肮脏手段,有些底气不足。
“但是嘛……”游泽看杨余闲一大把年纪,还这么容易受到攻击,语气缓和许多,又道:“这不是有我在,老人家就放宽心,资助找到马崇丘以后,你在一旁掠阵即可。”
这羽士好大的口气,难不成有大神通?
杨余闲实在看不透羽士的深浅,羽士越是自信,他越是冷静,马上收敛起适才的英气冲天,美意提醒道:“马崇丘再怎么说也是北秦的将军,身上另有一门无人知晓底细的神通,手底下更有无数精兵强将,这么多年南征北战,只输过北渡国空仰城一人,道长千万不能大意啊。”
确实不能大意。
游泽如果不是接了土家村的委托,哪里会去找北秦将军的麻烦。
遇见困难,又不能自灭威风。
照旧自信一点。
正面单挑或许解决不了马崇丘,也可以学十殿阎罗,来场猝不及防的谋害。
想到这里,游泽将心中的计划告诉杨余闲。
杨余闲听完,也知道硬碰硬不行,现在回去找掌门师兄起诉,以师兄的脾气和性格,说不定就已大局为重,爽性忍气吞声了,或者可能动身前往北秦帝都,找天子理论一番。
来来回回拉拉扯扯,不知要几多年才气找回公正。
虽说如今过了一腔热血无处撒的年纪,但他好歹是修行中人,也想跟原本只能仰望的北秦将军交一回手。
“马崇丘离开小镇,肯定是北渡国那边有了新行动,我们到时候没准还可以借刀杀人。”杨余闲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这样最好,咱们两小我私家也省了力气。”
兜兜转转,游泽又要回去北渡国了。
在离开上元镇之前,游泽又向杨余闲问了一下土家村村民的去向,或者说可能葬身在哪里。
杨余闲想了想,答道:“那些平民黎民,我也只见过一面,他们在赌坊赢了钱,然后就被送去镇子后面的军营里了。”
对,土二叔也说过在军营里和兵卒对决的事情。
“老人家稍等片刻,我去军营里看看。”
“恰好我计划将那几个师侄的尸身挖出来,再找个地方埋葬了他们。”
各有事情忙,两人约好之后再见。
片刻后,游泽抵达小镇后面的空地。
马崇丘早已带走所有兵卒,现在地上一片狼藉。
土家村的村民不行能被体面下葬,或许只是……游泽环视四周,马上发现在稍远一些的地方有人挖了一个大坑,已往一看,果不其然。
乱葬坑里,尸首无数。
有人缺胳膊少腿,有人爽性掉了脑袋,草席裹身,黄泥掩面,完全分不清谁是谁。
他们只有一个配合点,还瞪大的眼睛里,始终凝望着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