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梦话
感受女人紧绷的腿上传来的温热,指腹轻柔的摩挲,封朗辰阖上了眼。
百凝语按了一会,抬手,手指上光光的,没一根头发。
眉间一蹙,手又下去,加了力度。
又按了一会,抬手,横竖面,看了三遍,照旧没一根头发。
当初要是发现他肾这么好,都不掉一根头发,怎么会允许他治什么隐疾!!!
见男人的眼还闭着,而且呼吸均匀,一点反映没有,跟睡着了似的。她一咬嘴唇,直接瞄准两根,一个用力。
……看着,拇指食指间捏着的两根头发,她嘴角一弯。
腿上的男人似被惊扰了好觉,悠悠的转个身,脸朝着她的偏向躺过来。
温热的呼吸淡淡的透过衣料让百凝语的腹部一股一股的微热,百凝语只觉得嗓子都随着痒痒的。
男人脸上精雕的线条,完美得让人窒息,车窗外的光漫到他的脸上,更似一幅画一样。
薄唇性感而矜冷,连那淡淡的红,都极具诱惑。
百凝语咽了口唾沫,“咳!”轻咳一声,眼睛别开。僵直着背挺了一会儿,腿上的男人却一动没动。
她蹙眉,唤了一声,“封朗辰!”
“妈妈……”
百凝语没听清,定定的垂眸看着腿上的人。
他睡着了?说梦话?
昨天到现在封朗辰一直找她,厥后又去凌霄一那里听王锦的的那段录音,一直没睡,所以这会儿和百凝语在一起,才放松的睡着。
“妈妈……”
男人的眉心锁着,又梦魇似的叫了声妈妈。
百凝语这次听清了,可“妈妈”两个字,牵得她心头一颤,隐隐而一股痛。
本想把男人推醒的手,也僵住,又收了回来。
不知什么缘由,百凝语眼底竟然有些酸涩,“妈妈”两个字突然间就让原本可以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男人瞬间变得弱小可怜。
可怜他亲生母亲一生下他就死了,而他却全然不知的爱了二十七年一直在暗地里算计他,甚至想要害死他的恶毒女人,可怜他从来没感受过母爱,却从没怨怼过一句,即便那女人明目张胆的刻薄、偏心,他也没一丝怀疑过。
这高智商男人可以一眸了然商海沉浮,执掌亿万财团,却又天真顽强的爱着自己的亲人。
此时的他就像无助的孩子,那对母爱的希冀,也许只有在不为人知的梦里才会诺诺的叫一声。
“妈妈……原谅我……”
男人梦魇中的声音哑哑的,似乎在沙漠里很久久没喝到水,因为说话,喉咙都被撕扯得流血。
他的手忙乱的抓着,一下抓住百凝语的手,攥得很紧,生怕他梦中的妈妈扔下他。
百凝语迟疑了两秒,另一只手照旧轻拍到封朗辰的身上,“妈……妈……在……”
男人感受到抚慰,徐徐平静,但是手上的力度却没一丝消减。
百凝语也不再抽手,任由他握着,另一只手在他后背轻拍抚慰着。
雾气朦胧的梦境中,封朗辰很小,小得还没有桌子高。
他知道妈妈不喜欢自己,可他没哭没闹,那张画似的悦目的小脸上,挂着天真温暖的笑。
即便上楼梯小短腿还要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倒着上来,可妈妈因为身体不舒服,早上没起来吃早饭,他照旧跑去厨房,爬上凳子,够到砂锅,鸠拙的两手拿着勺子往碗里盛上乌鸡汤。
他端着碗,也不知道用了多久才爬上楼梯,小脸累得红扑扑的,都是汗。
鸠拙的端到母亲的房间,看到妈妈正穿着睡衣,头发有些散乱,撕了手里的工具。
即便他很小,也知道他的妈妈在生气,而且很生气。
妈妈的眸子里闪过一道狠戾,对那手里的纸充满了恨意,在听到他的声音后,有一瞬的惊讶,然后敛回脸上的心情,可照旧那样冷冷的看着小封朗辰。
封朗辰小胳膊小腿的端着那碗乌鸡汤,小心翼翼的送到妈妈跟前,“妈妈,你没用饭,我给你端了乌鸡汤。”
妈妈就那样淡漠的看着他,许久后终于开口,“放桌子上!”
他很听话的端着碗往桌边走,没迈出几步,脚却被什么工具绊到,一下便朝前扑了已往。
那碗汤尽管小封朗辰小心得很,可在失去重心后,小手也没能拿住,一下便飞了出去。
他从地上爬起来,没顾上看被溅出的汤汁烫得疼痛的小手,却急遽去看那碗汤。
那汤碗直到小封朗辰站起身,才滚出老远停下。
而汤水,全部洒在一个木箱子里。
小封朗辰倒着小腿,走到木箱子前,就见里面似乎是照片,而上面另有乌鸡肉。
小人心一惊,他意识到自己肇事了,急遽蹲下小身子,去拿被弄湿的照片。
“滚出去!”
就在他小手刚触碰到那湿漉漉的照片时,被妈妈生气的语调喝住。
那声音很凶,他的小身体不禁一颤,而那照片没模糊的地方还看到爸爸的脸上是温暖柔和的笑,他微侧着头,眼里都是旁边的女人,只是爸爸紧紧揽着的女人的脸已经模糊。
小封朗辰知道那该是爸爸妈妈的照片,现在被他端来的汤给全部浸泡。
小小年纪的他知道爸爸意外去世,懂事的他从来不会主动去提起爸爸。而且纵然好几年,妈妈看到爸爸的工具一样会很惆怅。而眼前地上木箱子里面的那些照片一定是母亲小心收藏的,却被他笨手笨脚的全都毁掉。
他又伸出小手,想要去挽救那些照片,而且他很心疼,从记事起他也没见过几张父亲的照片,更没看到过怙恃的合影。
“出去!”
他的小手刚碰到湿漉漉的照片就被妈妈又一次厉声喝住,“我让你出去,听不懂吗?”
小封朗辰没哭,但心底满是自责和愧疚。
不想妈妈生气,没再坚持,母亲恼怒的心情即便他鸠拙的小腿走出房间,仍在眼前清晰可见。
从那以后他再没看到过那些照片,即便擦洁净也一定模糊不清了,或许母亲不想再伤心,所以二十多年未再看过。
但从那以后,妈妈就更不亲近小封朗辰,似乎永远是那么远远的冷冷的看着他。
他从不说、不哭、不闹,可爷爷知道小封朗辰很惆怅,便慰藉他是妈妈太爱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