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9 城门聚首（3）

　　因为考虑到杜若的身份情况，回程之路沈芳洲特意付托船只慢行。

　　等船队重新在皇城东侧运河码头靠岩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天之后。

　　宫道两侧绿柳成荫，京城里的女人们都已经换上纤薄的夏衣，北国也已经正式进入夏季。

　　晨时，凌星飘起细雨。

　　官道上落叶聚集，这让扫街的事情越显得有些艰难。

　　曾经的一代名儒叶闻笛，头上戴着斗笠，抓着扫帚吃力地清扫着被踩进泥里的落叶，频频用力都没有扫出来，只能蹲下身去用手拿捏。

　　吱呀一声，城门徐徐开启。

　　远道而归的旅者马车入城，铁蹄踏过青石官道，发出得得的马蹄声。

　　叶闻笛丢掉手中捡起来的落叶，抬手一抹脸上的水，转过脸看向城门的偏向。

　　六匹骏马并架的华车，已经驶过城门。

　　车身上的金色蟒纹装饰，被雨水润泽，越显得闪闪发光，那盘锯的大蟒似乎也有几分腾飞而起之势。

　　叶闻笛眯了眯眼睛，认出那是沈芳洲的马车。

　　“停！”

　　马车内的沈芳洲，虽然也看到他。

　　一个多月不见，这些曾经的大儒一身破旧单衣，身上又是泥又是水，哪里另有半点念书人的样子。

　　要不是知情人，谁敢相信，眼前这个头发花白的扫街老头，曾经是当初名满天下的大儒。

　　马车停在路口，沈芳洲挑起车帘，隔着细雨看过来。

　　“叶先生，很久不见！”

　　比起之前城门一别，这位可是苍老消瘦许多。

　　诛杀叶氏族人之后，他也已经诏书回京，宣告天下，叶闻笛虽然也是早就听到消息。

　　在大楚繁衍几百年的各人族，就这样毁于沈芳洲一手，叶笛闻的心中自然是又怒又疼，听到消息之后，他这一头调养极好的头发都已经白了泰半。

　　“草民叶闻笛……见过千岁！”

　　“放肆！”沈九怒骂，“斗胆刁民，见到千岁，竟然敢不跪？”

　　叶闻笛与长公主依旧有伉俪关系，若诛连叶闻笛，长公主也要受其牵累，无奈之下沈芳洲才没有将叶闻笛也一同抓去问斩。

　　否则，这位现在置β也没有时机再见到他。

　　沈九虽然也知道这一点，只是心下气怒难平，怎么都要刁难他一番。

　　叶闻笛咬了咬后牙，挑起破旧布袍，跪于一片酷寒的泥水之中。

　　“草民叶闻笛……参见千岁！”

　　沈芳洲隔着马车纱帘，斜睨一眼他跪在泥水中的被浸透的膝盖，冷冷地哼了一声。

　　“走！”

　　“启程！”

　　传令官高宣一声，马车继续向前。

　　一众护卫在沈芳洲身侧的锦衣使们，故意将马赶到叶闻笛四周通过。

　　生怕被马撞到，叶笛闻只是跪着没敢动。

　　各人故意将马赶得飞快，马蹄踢踏，泥水四溅。

　　叶闻笛溅得满头满脸都是泥水，却只能跪在原地忍由众羞辱。

　　好一会儿，沈芳洲等人的车马才离开主街。

　　他撑着地想要起身，一对膝盖在泥水中跪得太久，站都没站起来，重重又扑跪于泥水中。

　　此时，另一队车马也已经入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