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眉间一点朱砂(上)
雨夜,山林,衣衫不整,孤男寡男……
种种暧昧的因素叠加在一起,让顾野现在不得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或许眼睛看到的,并纷歧定是真实的,可顾野觉得自己再来迟一步,他眼睛所窥见的画面,绝对是各人这个年龄不应该看的……
唐大令郎声名在外,让顾野不得不防。
……
眼瞅着自己的清白之躯,一瞬间被顾野脑补出一场不行描述的大戏。
唐简人也是条男人,他直挺挺的飞扑出去,一只手拽住裤腰带,一只手死死抱住顾野的大腿。
……
“兄弟,我是清白的,你听我解释啊!”
……
连拉带扯流鼻涕,唐简人死皮赖脸的拖住顾野脚步后,终于给了自己一个狡辩的时机。
他从储物袋里拿出来一件破破烂烂,染满血迹的大袍,在半空抖了抖。
唐简人的这件衣裳不知道是从哪里捡来的,血腥味极重,而且衣裳上面凌乱的都是乱砍出来的刀口。
宝物一样将这件伤袍套在自己身上,唐简人又从地上抹了一手烂泥,在自己脸上抹了抹。
……
落雨时的山地,最不缺的就是脏兮兮的烂泥巴,唐大令郎上能进歌坊青楼美人观舞,下能屈尊烂泥地里摸爬滚打。
在顾野不解的目光下,滚满一身烂泥的唐简人用眼角的余光,体现顾野昏厥在一旁的沈家小令郎。
他伸手在顾野身上摸了摸,借了点血,胡乱涂抹在自己脸上。
……
“你明白啊,兄弟。
沈家可是大明第一等的肥羊,这小崽子虽然只掌握着沈家旗下的聚宝一脉,但也称得上膘肥体壮的一只小肥羊了。
适才那一战,说句实话……几十两银子,亏到外婆桥了都……
不说我那张“金光咒”符箓,惠顾兄弟你身上中的这几刀,咱也得落个汤药银子不是?
聚宝号的人会计划盘,几十两银子咱们为了护这小崽子,把老命豁出去了,多要他一点太过吗?
沈家一向有恩必报,我寻思着扮的像点,让这小崽子主动出点血。”
……
义正辞严的往脸上涂抹血迹,唐大令郎认为很有须要,把自己刚刚脱裤子的那一幕狡辩清楚。
杀一头画皮,也不止这点银两。
刚刚那头妖物,明显开智,不会弱于丙等。听着唐令郎的狡辩,顾野不经觉得他说的还真有点原理。
银元宝,谁嫌弃啊!
岂论是丁修的刀,照旧那头擅控水的妖物,每样都远远凌驾聚宝号雇佣自己的银子。
此去杭州府,自己可是把裴年老的私房基础都掏空了,顾野一向很穷,多赚点银子的事,他倒也不避忌。
……
“唐,唐兄,你这要领……行的通吗?”
……
听着顾野的话,唐简人明白这小老弟上道了。他理了理自己身上的烂衣裳,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说道。
……
“顾老弟放心,某些方面唐某是专业的。
况且咱们也没有骗人,适才那一战,你我的小命都快丢了,若非我们浴血奋战,沈家这小崽子的脑袋瓜现在还能端在脖子上?
等会他醒了,还需要顾兄弟和我对一场,少说也能掏他几百两金票子。”
……
咧嘴一笑,唐简人的脸上露出爽朗的笑容。
对,沈家小令郎的脑袋瓜,还能不值几百两金子,聚宝号的人敢拿银票应付,唐大令郎都看不起他。
看着唐简人自信的笑容,刚刚顾野简直是玩命拼刀子了,可某人在金光咒里骂街,那也算得上浴血奋战吗……
好吧,或许是唐大令郎奇特的气势派头。
对于唐简人的计划,顾野没有拒绝,但他微微蹙眉,开口应道。
……
“唐兄此事能成的话,自然最好,可是……我不太会演戏……”
……
“没事,兄弟你不用演,你这一身就是最好的筹码。
一会儿你昏厥一下就成,你家那小美人呢,让她抱着你哭一会,效果比我这身差不到哪去。
话说……
兄弟,你怎么这么快?
我唐门的秘药效果是不错,但我看你身上的血气淡了许多,那么重的伤势,嗑药后现在就气血平稳了?”
……
兴致勃勃的说完自己的计划,唐简人突然觉察顾野身上的血腥味散了不少,原本死人脸一样的脸色也多出了一丝红润。
这进马车里,才不外半柱香的时间而已……
尚未等唐简人细想,一道弱弱的声音响起。
马车的垂帘里探出一个漂亮的小脑袋,棠棠水汪汪的眼睛注视着唐大令郎,像是怕生的小鹿一样,弱弱开口。
……
“阿,阿野他这次伤的很重,而且阿野不怎么会骗人的。
唐哥哥……
一会儿要是乐成了,可以的话,我们想要四六分成。”
……
女人家探出的小脸蛋梨花带雨,被这双小鹿一样的眼神盯着,唐大令郎在女人家的面前,一向大方。
陶醉在棠棠软糯糯的一声唐哥哥里,唐简人早就忽略了上一个话题。
嗯,到底是自家的秘药,或许是加量不加价了呢。
总之……唐门牛逼!
唐令郎深吸一口气,大气的伸出三根手指。
……
“棠棠妹子说啥话呢,都是自家人。
三七!”
……
昏昏涨涨的感受,似乎头脑将要炸开。
额头上泛起丝丝清凉,这股冷气让昏厥已往的沈家小令郎,眼睛昏昏沉沉的眯开一条缝。
模糊的夜色,映入眼眸的是婆娑树影,另有滴落下来的水珠。雨水滴打在额头上,水迹彻彻底底给他洗了把脸。
没有舒适的软榻,没有千金一片的楠香……
沈家的小令郎喘息之余,轻轻动了动身子。
他能感应一股带着树叶腐烂的臭泥味被自己压在身子底下,猛地咳出几声后,沈令郎清醒了过来。
不错……自己适才是遭遇谋害了……
身体另有知觉,能闻到独属于人间的腐烂臭泥味,说明自己还在世……
看来,三爷爷找的那个刀手不错。
……
只不外此时现在,小令郎那身华贵的天青色衣袍,满是泥污,衣袍上苏绣手艺的宋徽宗瑞鹤图被烂泥糊成了一团。
他满身都是污泥和臭味,后脑勺还靠在硬邦邦的木头车骨上。
娇生惯养的小令郎,那受得这样的委屈。
他提一口气,天生的贵气让他沦落至此,说话的语气还带着一股骄傲。
……
“人呢,来人把令郎扶起来。
把这套衣裳烧了,脏成这样子,差人去准备热水,我要沐浴焚香,换一套衣袍。”
……
富贵身世的沈小令郎,往日喊一嗓子,多的是抢着来舔他的奴才。
怕是都不劳令郎费嗓,崭新的衣袍和熏香就备好了。
然而,现在在这雨夜的山林里。
沈令郎微弱的声音刚刚响起,就被一声戾气的叫喊给压住了。
……
“嚷什么嚷,小兔崽子,你这龟儿子的脑瓜子,现在还能留在脑墩子上,已经是你家祖坟冒青烟了。
还沐浴焚香,脓个瓜皮。”
……
绝不留情的将沈小令郎,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稍稍愣神,面对突如其来的声音,小令郎明显没有回回神来。往常各人都是对他千依百顺,哪会响起这样粗鄙之词。
令郎哥的娇气,刚欲发作。
他一转头,却是胸口里发出沉闷的一跳。
……
拄刀半靠在马车的车轮骨旁,这个男人强行握着断成半截的刀,支承自己不会倒下。
身上的衣袍都是被乱刀砍出来的刀口,血迹斑斑,滚满烂泥。
束发的发冠掉落,披头散发,发丝上都是凝固的血浆和泥污,这样的姿态让他显得落魄和邋遢。
可他的身上,血腥气和男人独占的气味一股脑的向着小令郎铺面过来,让这个金贵的小令郎心头一颤。
凌乱的散发下,满是血污的脸,瞪着一双让人微微发寒的眼睛,狼一样的眸子……
任何人,第一眼和他的目光相撞,心底都市隐隐发出一声惊呼。
好一条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