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客舍内,周礼终于停止了抽搐,满身酸软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之前觉得额头发痒,起来便忙拿铜镜照之,见额头新长一道疤痕,隐约另有些粘液在上面。
“这又是什么鬼?”
周礼摸了摸,不痛也不痒。
就当他准备再去视察龛山的情况时,冥王已经回来了。
当周礼走出房门,冥王也注意到了他额头的变化,而且察觉到了一股不祥的气息。
“你这烟斗来的离奇,古神现世虽然已被阻止,可你这额头却大有离奇。”
冥王说着,将手指点向周礼的额头。
空洞、深不见底的黑暗……
嘈杂的低声耳语……
以及,在黑暗深处,一串眨动的漆黑眼球!
冥王心有余悸的快速缩回手指,就连他都无法反抗住那股黑暗扰动自己的神魂,让其杂乱。
“尔身无恙否?”
面对冥王的问题,周礼摇了摇头:“没什么感受,不痛不痒的。”
冥王看了周礼两眼,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嘱咐他有异常随时用笏板陈诉。
“此间事了,我要回冥府了,另有诸多谜团需要视察,保重。”
少了些外交,冥王直接步入客厅,挥手打开了中间的屏门。
屏门后是一望无际的黄沙,依然是那一条满满路客的黄泉路。
冥王走后,只留下那个端茶递水的纸人,呆呆的坐在一旁。
……
柳如意看到周礼平安无事的出来,却是眉头微蹙,盯着他额头的新增的那道伤疤说道:“你身上有股令人恶心的味道。”
周礼满头问号,撸起袖子闻了闻自己的手臂:“昨天刚洗过澡啊……”
这时秋冉也从屋里走出来,刚看到周礼就噫了一声,抬手半遮自己的鼻子,嫌弃的说道:“周先生身上怎么有股恶心的味道。”
这下周礼更纳闷了,他这身上,也不臭啊!
……
另一边,南十四头也不回的一路狂奔,想着先去周礼那躲一下。究竟在他的认知里,周老板和土地神有着贼好的友爱,总比自己瞎跑要靠谱。
龛山的火光冲天,照亮了泰半个夜空,南十四背靠着火光,一路从大路朝南。
跑着跑着,南十四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明月!”
南十四突然想起来,明月之前一直趴在他肩膀上,之后他被徐麟士附身,又被冥王拉入混沌界。
等他们从混沌界出来的时候,明月就消失了!
“完犊子,明月不会还在混沌界吧!”
南十四挠了挠头,想要去救明月,但是自己又不知道怎么进入混沌界。
“照旧先去找周老板问问。”
就在南十四赶路的时候,突然看到路旁有个女子也在焦急的赶路。
这女子衣饰华美,挽着发髻,一副贵妇人妆扮。
听到南十四的脚步声后,转头问道:“少年郎,你可知这雷州县城的偏向,我迷路了。”
看着妇人的年龄,约莫三十多。
这深更半夜的,南十四也不知这是人照旧鬼,就礼貌性的回道:“沿着大路走五里,向左转再走三里即是!”
妇人向南十四致谢,南十四也礼貌性的点了颔首,便准备继续前行。
妇人似乎也很焦急,踱着步子跟在南十四后面。
许是走的太急,这才刚跑几步,妇人就摔倒了。
哎呦一声,把南十四给喊停了。
南十四不忍放着一女子半夜跌在路上,万一遇了虎豹可欠好,于是回过身来询问。
女子直言自己脚腕不知为何剧痛,就像是被刀砍了一样。
南十四检查一番,看到女子脚腕的却是乌青一片。
“夫人,你这脚恐怕是走不了路了,若不介意,就让小子背你一程吧。”
南十四想着好人做到底,先把这女人送回城,再去找周礼。
女子想了一下,点了颔首:“那就多谢你了,你与我儿年纪相仿,却是美意肠,不像我家那儿子,整日与他爹好逸恶劳!”
南十四受了夸赞,也是挠头笑了笑,然后把妇人背了起来。
这一背,南十四觉得有些怪。
这人,有点轻啊。
轻的,像一团棉花……
南十四立即冷汗直冒,以他富厚的撞鬼经验来看,这背的铁定不是人!
于是南十四不动声色的开始跑起来,想找个时机把背上那人甩掉。
这跑起来后,妇人开始絮絮叨叨的跟南十四唠起嗑来。
听她介绍,是住在城里的孔氏。
这孔家南十四也听过,是雷州县的大户,早年孔老爷子经商有为,留了一大笔钱给他儿子孔知书。
可惜这孔知书文不成武不就,做生意也不行,全靠吃老本。
不外孔老爷子留下来的钱,也够孔知书霍霍两辈子了。
“少年郎,你慢些,莫要心急,别磕了石头。我这一离开,也不知爷俩在家又怎么折腾来。”
说着,孔氏还叹了口气。
南十四听着孔氏自言自语,心里开始琢磨。
有野老传说,有的人死后不知道自己死了,还牵挂着家里的事情,一心想要回家。
难道这孔氏也是如此?
但是猜归猜,南十四却不计划继续背她,于是在小道转弯出大步狂奔,猛然松开拖着孔氏的手。
可是却没有像南十四想的那样把孔氏甩开,孔氏就像粘在他身上一样,还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少年郎,你慢些,莫急。”
南十四额头冒着冷汗,心想自己这到底撞了哪门子邪。
既然甩不掉,南十四爽性改口道:“夫人,我这有急事去城南的逐鹿客舍,否则等会我把您放在路口?”
谁知孔氏却说道:“我这腿脚也走不了,你若有急事,把我一同带到那逐鹿客舍也可,待天亮后,我差人喊良人来接我。”
南十四嘴角抽了抽,不外如果真把她背到逐鹿客舍也可,周老板自有措施搪塞这么个鬼。
于是南十四加速了脚步,同时也为了确保自身宁静,不停地跟孔氏套话。
这一聊起来,孔氏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一边说还一边叹气。
“我家良人是个好人,可不知怎么就迷上了烧丹,整日摆弄那些铅汞。前月有个青城羽士来此谒见良人,更是让他如痴如醉,还给那羽士洁庐安鼎,焚香设帷,更是出多金与其炼丹,以求心法。丹还没练出来,就整日自号为神仙,吾儿是小神仙……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