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着的令郎和睡醒的令郎是纷歧样的,睡着的令郎柔软坦诚,醒来的令郎装模作样,没措施,念书人的老拿手本事了。
就好比现在,明明是在床上醒来,却要装模作样地四处张望弄出响声,冒充很惊讶自己为什么在这,明明大地才是令郎的归属地。
冒充不经意看到地上睡眼惺忪的楚天骄,美人被吵醒睁开一只狐狸眼,侧头注视着令郎,慵懒又野性。
千言万语化成一个字,“早。”来自令郎的早安。
美人嗤笑一声,翻身提起被子盖住头,躺在地上就像死了盖着布一样。
令郎光脚走下架子床,坐在枕头边,“楚天骄。”刚醒来的声音很哑。
没人回话,屋内寂静,清晨的曙光穿透油纸漫延进来,令屋内处于明与亮的交汇中,一切都被打上一层阴影,包罗地铺上的人。
“楚天骄。”我平静念出这三字,就像在露水清晨吟游诗人召唤着明日。风和四季都市给诗人回应,但灰蒙蒙的房间没有。
“楚天骄,别睡了,我给你朗诵一首诗歌吧。”
我温柔地抚摸腿边的布料,入手粗拙,欠好欠好。
“《早起》
披星戴月,
每天伴着晨光。
哔哩哔哩,心里有些张皇。
怒风伴着狗叫,在空旷的街头回荡。
汪汪,
汪汪,
汪汪汪。”
美人在被子里翻了个身,露出后背,我边念着诗边温柔地拉过被卷走的被子,盖上裸露出来的细腰。
“晴空将至,
雾霾心头绽放。
吭哧吭哧,为了生计奔忙。
早起毁了一天,怨毒在心头滋长。
死光,
死光,
死光光。”
地上的人猛然起身,速度快得像博尔特听到角逐的枪声,铺天盖地的被子降落在令郎头上,令郎被缠成一个蛹。
他急躁地放倒蛹,眼神恶狠狠,可以,这很小霸王。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搂着蛹,而且说:“闭嘴!睡觉。”
令郎不困,精神得很,还能再背几首诗,“你喜欢古诗照旧现代诗?”他真善良,特意露出令郎的头让其能说话。
小霸王努力睁开的眼睛要吃人,可却一言不发,我懂了,他想听古诗。
“《晨兴》,唐,白居易。宿鸟动前林,晨光上东屋。唔,唔,唔。”他捂住了令郎的嘴,这手怎么一股土味?
“嘛!”没反映?我抬起头,看到小霸王睡眼惺忪的狐狸眼困倦地磕着。
“你昨天去干什么了?”
“埋人。”他含糊地说,然后伸手按住令郎头进怀里,“埋了很久,很困,睡觉。”
这原本是章令郎的活,竟然被他干了,唉,理亏,每天都是理亏。
我平静地躺了一会,觉得被缠得难受,于是扒开被单要起身。
“还要干什么?”困倦声音响于耳侧。
“地上凉,令郎体虚。”
他又一次起身,闭着眼睛夹着令郎腰倒在架子床上,可是令郎不困,“你可以自己躺着。”
“你想让谁看到你从这屋出去?”他竟然智慧了起来,老天爷,我可从来没许过这种愿望。
“房间太亮我睡不着。”
他伸手虚盖住我的眼睛,含糊不清地呢喃:“章白鹿,老实一点。”
好吧,那就老实一点,但只有一点。我重新磕上眼睛,窝在美人的大胸前,恩,是皂角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