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三日。
秦府,几座屋邸檐角飞翘,院里花树茂盛,一条溪流蜿蜒而过。
路德站在小亭边,撒落一些饵料。
咕噜咕噜......
河面掀起不小的波涛,成群的鲤鱼纷涌而来,争相抢食,像无数条色彩纷呈的锦缎。
就像璃月港的商家们一样。
那些人都很精明,嗅到利益的味道,就会蜂拥追赶。
正因如此,路德的许多措施,才气顺利施行。
他先用摩拉收买说书人、知名作家等等发声渠道,铺开气氛;
再以演武台等手段维持,嗅到利益的商家们,则以小说、画集、皮影戏等等商品,作为新鲜血液延续热度;
大部门普通人都渴望,获得认同和群体共识,在他精心利用下,气氛熏染般越扩越大。
而敛财的几种重点渠道,则被路德事先牢牢捏在手里。
这一大段时间,商家们收获摩拉,受众获得精神上的快乐,路德则金钱、热度两者兼收。
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个完美的正循环。
倘若没有外力干预干与,这股热潮,或许还能延续很久很久。
但,
应该快有人来了。
看着一池的鲤鱼,路德琥珀色的眼眸沉淀着思绪。
那位穿蓝墨锦袍的女人,递来约战书后,消息便被各方宣扬,造势至满城皆知。
其时人人摩肩接踵,堪称万人空巷的局面,足以说明一切。
这不像顾擎明会做,且能做出来的事情。
有这个手段的组织寥寥无几,几座大商会,再加上顾擎明所属的官方。
答案不言而喻。
难道是个试探?
路德摸不透他们的想法,但这些人所精心铺垫的一切,全都沦为了嫁衣。
无论如何,他的心头都生不起半点紧迫感,吃完午饭,就睡了个午觉,
一直睡到五月四日的清晨。
咚咚咚。
几道敲门声悠悠响起。
他付托过下人不要打扰,所以会来敲门的人,一定有事情。
路德打开门,低头一看,发现是前几天那位穿蓝墨旗袍的女人。
“是谁要找我?”他直白地问。
“我是云晓。”云晓眼里眸光微动,仰着头说:
“天权大人,找您一叙。”
.......
身为一头黑龙,生活就该永远一帆风顺,心想事成。
走向玉京台总务司的路上,望着云晓纤细的背影,路德满意地想。
既然有和天权相同的途径,那他要向齐府索求的事物,就得换上一换,否则就亏了。
“天权大人亲自接见,可是被无数商贾巨富,视为至高荣誉呢。”云晓突然说。
“我有相应的资本。”路德随意地说。
在气势上,他从不会因为话术,而被动站到劣势位。
两人走得不慢,纷歧会,就来到恢弘大气的总务司前。
云晓快步上前,没走进大门,径直走向偏僻的一侧。
她驻足于一块青绿斑驳的浮空石台前,旁边另有一位穿马褂的中年人。
“青天有月来几时?”云晓压低声音说。
声音轻到似乎在说悄悄话,路德清晰地听见这些密语:“我今停杯一问之。”
“人攀明月不行得,”
“月行却与人相随。”
中年人尊敬地躬身,云晓走过来,指着浮生石台说:
“这是通向群玉阁的路,很是宁静,基本不会失事。”
“请您由此登阁。”马褂中年人看过来。
路德颔首,径直踏上浮空石台。
那一瞬间,整个浮台都微微颤栗,颠簸起伏,所幸实时被风元素托住,才没有坠落。
“我要启动了。”中年人正忙着开启一个机关。
过了半晌,浮生石台岿然不动。
在场的所有人都僵住了。
“......”
“真是奇怪。”中年人一头雾水,眼里满是讶异:“难道这浮生石也会坏?”
他干了好几年,还从未出过这档事。
隆隆......
突然间,一阵风声咆哮而至,浮生石台像一颗气球垂直飘向天空。
雕梁画栋的总务司,玉京台的辽阔庭园,绮丽的绯云坡,徐徐变得渺小。
站在高空,似乎一落下去,顷刻就会烂成一滩碎泥。
路德早就见惯这幅情景,他是黑龙,生来就拥有天空权。
他的眼里没有半点波涛,既无新奇,也无畏惧。
石台不停上浮,一直飘到群玉阁前。
华美堂皇的府邸,座落于浮生石组成的空岛上。
府邸前方,留有一块空旷的园地,那伫立着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
她穿着一身纯白为底,黄黑为饰的开衩旗袍,翩翩飘落的黑黄衣摆上,镌秀着叶脉般的纹路,神情不冷不淡,仪态端庄。
两人相互凝视。
路德走下浮生石台。
“恭候多时,我听过许多关于你的事迹,”
凝光浅笑着说,“短短几十日从一介布衣到玉京台定居,渡过无数风浪,悬于高空而不畏惧,真是胆识过人。”
路德很清楚,她话中藏话,却没挑明白。
“敢于向上挥剑,是强者的荣耀。”他回以淡淡地笑,“虽然不会畏惧这点高度。”
“......请进。”凝光笑了笑:“跟我来吧。”
在路德凝视她时,她同样也在凝视对方。
出乎意料的年轻,脸庞丰神俊朗,很难将他和幕后推手联系在一起。
她此时所代表的不是商人,是官方,无需含血喷人的体现,只是不确定,他是否真是幕后推手。
若猜错了,岂不是要折损颜面?
两人走进府邸内部,客厅宽敞而明亮,天花板上高高悬着纸灯,烁出淡淡的白光。
熠熠生辉的家具,精美的藏书,另有一面贴满白纸的木屏。
上面记满了种种商业秘密。
听说凝光在制定完商策后,就会将这些纸撕碎,向璃月港洒落......
获得一角纸张的人,就即是掌握商业先机,所以这些被称为‘碎雪’的纸屑,价值千金。
这是吹的。
路德的目光没有停留,平淡地环视一圈。
“不想多看几眼?”凝光笑吟吟地问。
“我不需要。”路德既像是在讲明自己的身份,又似乎什么都没说。
凝光闻言,依旧带着那抹真切的假笑,态度温和。
“请坐。”
两人坐下来,眼瞳反照着对方的模样。
能听到风声的安谧里,凝光率先开口,触破这阵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