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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满星星的窟野河

第三部 我们 第二章 (四)

撒满星星的窟野河 珍珠蔡 1342 2021-06-20 14:19:11

  徐瑜明再没联系她,两人有半个月没再晤面。这些日子里,张平平思来想去,一时照旧难以放下瑜明,就这样离开心有不甘,便压着骄傲又去找他。徐瑜明没有了往日的温度,似乎与她隔着几个世界,他越来越不愿多吐露话语,制止有多余的话头被她接起来。看来,他是铁了心的。张平平感受出他突然的冷漠,似乎要告诉她,他们从来就未曾亲近过。她的心突然之间被挖空,空荡荡的真难受,她甚至想把季鹏先放进去。情感这工具,它是怎么了,明明存在却摸不透抓不住。

  张平平失魂落魄地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她看到人群议论纷纷地,快速地向一个偏向集中,正想去探听情况,迎面碰上去系里服务的贾晓琳,她住在隔邻宿舍。

  贾晓琳现在是学生会宣传部部长。这些天,她在积极配合学校抓不文明现象,昨天晚上他们打着手电筒在小树林中抓人,结果很不错,她正拿着冲洗好的照片狂奔着到系里汇报。她用通报重大新闻的神色指着平平的胸口说:

  “你们宿舍的任虹,在教学楼上吊了!”

  “天呐,我没听错吧?”张平平心里一惊。

  “你听谁说的,怎么确定是她?”

  “是她,外语系里领导已经到现场了。”

  张平平神情木然地停在原地没动,说完,贾晓琳急急遽地走了。张平平独自呆在那半天,一时忘记自己适才要去哪。

  这时,校园广播的前奏响起,张平平以为要播报这起事件,灰铁皮喇叭里却响起轻快悠扬的音乐。被学生会主席追求很久的女主播,轻柔地启动她深情甜美的嗓子,念出昨天准备好的广播文稿,还特别朗读一篇大四学生撰写的生活散文,关于青春和快乐的。

  暮色徐徐降下,夏初黄昏的操场人声鼎沸,球场上进球的叫喊声,围观人群的欢笑声,种种皮球的拍打声,跳跃声,撞击声,女人们为吸引男生发出的高声嬉闹和尖笑声……一切热闹依旧,似乎只有她张平平的时间停摆。张平平心中不禁生起一股瑟瑟地严寒,就在这所校园里,一个跟他们一样的女孩刚刚放弃生命,各人怎么这么快就忘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呢?同时,她又感应恐惧,如果各人都对任虹的死好奇,会不会盘问到我们的身上来?张平平确实想得太多了,任虹似乎是片轻薄的树叶,没人在乎她是否飘落,可张平平似乎看见,她就是在同龄人的困绕下自杀的,她悬在那高高的楼顶荡来荡去,各人若无其事地对着她的身体指指点点。

  任虹挂在顶楼,她是被整修房顶的工人师傅发现的。闲置的顶楼平时基础没人上去,她已经挂在那里好几天,脚尖真愣愣地朝着地面,像是要冲天而上,身体微微散出难闻的味道。

  任虹离开张平平的宿舍以后,又被部署进另外一间宿舍。张平平宿舍的人已经有点忘记她了,听闻她的意外后,又让各人重新想起她。现在,所有人对她的厌恶情绪随着她一起消失不见,乌兰和张惠文还一起掉下几滴惆怅的眼泪,但几天后,人们就又不记得她了。

  刚接受与瑜明离开的现实,又听到任虹的意外离开,使平平的心绪凌乱不堪。她好想跑到瑜明的怀里哭一哭,他一定有能平复她情绪的措施,而她自己不知道怎么理顺自己。但是,他已经残酷地关起一道门,不允许自己再进入。几天的功夫,张平平变得身形削瘦,像是生了一场大病。

  终于,骄傲和坚强为她撑起筋骨。

  接下来的日子,只剩下形单影只的游荡,她不仅仅在想着情感,也在想着责任和前途,也在想着人生,特别是它的意义。它形容不定,却要你去为它找意义,它到底有什么意义,为何每小我私家都要经历一遍?从窟野河,从准格尔,从托克托,从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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