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日到了。
江川市阳光大剧院门口,再一次排起了长队,大爷大妈们像往常一样,对唐元大师的精彩演出充满着期待。
但这次有所差异!
唐元大师的状态很差,演出大失水准,种种低级失误频出,令现场的观众纷纷皱起了眉头。
这是怎么了?
大伙虽然觉得,今天的演出对不起票价,但也能理解唐元。
究竟他是人,不是机械。
只要是人,总有状态萎靡的时候,或许是这些天演进场次太密集,积累了太多疲惫,休息几天就能恢复过来了?
但谁也没想到……
两天后的演出,唐元大师照旧没能恢复状态,虽然失误淘汰了许多,但整场演出味如嚼蜡,看得人恹恹欲睡。
有人忍不住了。
大伙来看演出,可都是买了门票的,一次状态不佳可以理解,连续两次这样,那就说不外去了吧?
“对不起!对不起!”
面对质疑的粉丝们,唐元低声下气道:“这几天家里出了点事,没有拿出最好的状态,真的很歉仄。”
“状态欠好,那就休息几天吧。”
剧院老板也出来打圆场道:“欠美意思列位,今天的票我给大伙退了!等唐大师什么时候调整好状态,再部署演进场次。”
“那行吧!”
老板都允许退票了,大伙也没那么生气了。
恰恰相反,看到唐元一脸憔悴的模样,许多粉丝还关切地说道:“没事,唐大师好好休息,等你恢复了咱们再来支持你。”
“谢谢!”
唐元鞠了一躬,内心苦涩道:“谢谢各人的理解,我会好好休息几天的……”
休息?
自家人知晓自家事!
他这两场演出大失水准,真的是因为状态欠好吗?休息几天,真的就能恢复吗?
不是!
可能状态确实糟糕,但这并不是主要原因。演出不够精彩,照旧因为大圣的离开。
只要有大圣在……
哪怕手法再怎么生疏,状态再怎么糟糕,他也有富足的信心,给观众奉献一场精彩绝伦的演出。
现在,他没这个信心了。
如果仅仅是这样,他还能接受。究竟老话说得好,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总是靠大圣算什么本事?
难道没有大圣,他就演不了皮影戏吗?
他是这么想的。
但意外往往来得比力突然,恒久吸入梦境青烟,已经对他的身体造成了严重伤害。
以前还没发现!
现在停止进入梦境,之前被掩盖的伤病,一下就袒露无疑了。
器官衰竭,呼吸困难。
明明才三十多岁,身体却像一个八九十岁的垂暮老人,半夜想上个茅厕,感受从床上爬起来都困难无比。
“原来,这就是价钱。”
唐元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大圣并没有离开他身边,他会意识到价钱的极重吗?
不会!
他默默给出了答案。
如果大圣还在身边,他依然会着迷于幻梦,直到身体彻底吃不用,撒手人寰的那一刻才忏悔。
正如他的父亲一样。
梦境会麻痹感知,让他在无声无息中死去,现在脱离了梦境,虽然被病痛折磨,但好歹能多活几天。
“没几年好活了!”
想起昨天去医院检查时,医生给他下达的判决,唐元突然有些迟疑。
他不怕死。
但他怕自己看不到小麟健康健康长大,看不到他娶妻生子,更看不到皮影戏崛起……
所以,他在犹豫。
以前不想让小麟接班,一方面是畏惧他走上自己的老路,英年早逝。另一方面,他也有信心振兴皮影戏,不需要小麟资助。
现在第一个问题解决了。
大圣离开唐家,折磨唐家两代人的梦魇消失了。小麟接班除了挣不到钱,倒是不用担忧寿命。
第二个问题也解决了。
失去大圣的资助,唐元连保住“大师”的名头都难,更别提振兴皮影戏了。
那么问题来了!
他在“时日无多”的情况下,要不要教小麟皮影戏,让他成为自己的接班人,继续父辈的意志呢?
唐元不敢擅自做主。
他想回家后,亲自问问小麟,无论他选择什么,唐元都市支持他。
下午,小麟放学了。
唐元在学校门口,接到了背着卡布达书包,挥着小手给同学说拜拜的小麟。
父子俩迎着落日,走在回家的路上。
当唐元还在思考,究竟该怎么问出口时,小麟突然说起了一件事。
“爸爸!”
“后天就是六一了!你会来学校,看我演出皮影戏吗?”
“六一文艺汇演么?”
唐元揉着眉心,这几天太忙,如果不是儿子提起,他都快忘了这回事。
儿子的第一次登台演出!
于情于理,他这个做父亲的都不应该缺席。可他后天似乎跟人约好了,前往中海少儿频道录制晚会节目。
要不推了吧?
看着儿子期盼的眼神,唐元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以他现在的状态,上电视演出节目肯定不行。更况且儿子第一次登台,他不在现场总有些不放心。
“太好了!”
获得爸爸肯定的回复后,小麟举起右手喊道:“爸爸你放心,我不会给你丢人的!”
“我相信你!”
看着儿子,唐元突然问道:“小麟,你喜欢皮影戏吗?”
“喜欢!”
“那好!你不是一直很想学《武松打虎》吗?爸爸今天就教你好欠好?”
“好啊好啊!”
小麟先是惊喜,随后又想到了什么,纳闷道:“可是……爸爸,你不是跟我说贪多嚼不烂吗?我连《农夫与蛇》都不太熟练呢。”
“没事,以后慢慢练。”
情况纷歧样了!
以前是贪多嚼不烂,再加上不想教,所以才这么说。
可现在,唐元时日无多,再不把这些教给小麟,恐怕就没时机教了。
“时间紧迫啊!”
得知小麟的想法后,唐元就已经做出了决定,他要利用剩余的时间,好好培养小麟。
不指望他能将皮影戏发扬光大,只希望他能继续这份手艺,确保这份“非物质文化遗产”不会隔离传承。
究竟传了这么多代!
如果是因为他,导致这份传承隔离,唐元死后另有何脸面去见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