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枧岁
上首的元如玉看到她离开,满意地笑了笑。
之前因着有宁枧岁在,那些对宁展有意思的女子都不敢往这边凑,这会儿她走了,她们便按捺不住那颗摩拳擦掌的心,不动声色地往这边偷看。
不外总有那种斗胆的,端了一杯清酒便娉娉袅袅地款款走来。
吏部尚书家的小女儿,言从语,年十五,自小仰慕睿亲王世子,前几日及笄之后便被家中尊长逼着相看人家,急的偷偷哭过好频频。
言从语一身桃色的锦衣,波光粼粼的水眸怕羞带怯地偷偷看男人完美的侧脸,软糯的声音听起来太像一块甜甜的桃花酥了。
“世子安好,小女子言从语,素来仰慕世子风范,不知世子可否饮下此酒?”
清酒差异于一般的酒,这是专门供应落英园的酒,就是为了给出席赏花会的人向自己的意中人表达爱意。对方如果饮下,二人心意相通,如果拒绝,说明对方对自己无意。
清酒表意,可否随君。
宁展看着那杯被女孩握在指尖的清酒,脸上带着温和又疏离的笑容。
“言小姐厚爱,展无以为报,只是展心有所属,这酒还请言小姐另赠他人吧。”
心有所属,属谁?自然是那位长公主殿下了。
言从语的眼眶立马就红了,将那杯清酒放在矮桌上,转身捂着脸跑开了。
看到女子被拒,众人不由唏嘘不已,看着宁展的眼光都变了。
都说睿亲王世子为人风骚倜傥,家中美妾成群还日日到烟花柳巷之地寻欢作乐。现在看来,传言也不尽然全对。
随着宁枧岁离开的时间越来越久,宴会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宁展心下不禁越来越不安,人也越来越急躁。
目光随意一扫,突然定住了。
那是元今裴的位置,他不在。
活该,怎么把他给忘了!
宁展心下大骇,正待起身离开,上首的元如玉开口了。
元如玉笑得和善,眼角带着细细的笑纹。
“申时已至,赏花会也快结束了,哀家已命人在后院备下膳食,诸位用过膳后便可自行回府。”
“唯娘娘命是从。”
众人俯首而拜。
紫竹林距后院有段路要走,青石路的两边摆放着修剪齐整的菊花,菊香四溢,入眼美景无不惊艳。
薄玉司、薄风辞和白洛三人走在一起,薄风辞人小,一路上都在东张西望,像是在找什么人。
薄玉司看到了,一巴掌拍在她后脑勺上。
“好好走路,瞎看什么!”
薄风辞委屈地捂着小脑袋,眨巴眨巴大眼睛。
“姐姐,那个殿下呢?”
殿下?
闻言,薄玉司微微皱眉,四下看了几眼,果真没在人群中看到那人。她转头和白洛相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异样的神色。
薄玉司在小孩头上轻轻弹了一记,甚是不耐烦隧道。
“管她作甚?小丫头管好自己就行。”
“……”
好讨厌姐姐怎么办?
后院是客房,专门供客人休息用膳。众人一踏进月亮门,就听到最边上的那间客房里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紧接着就听到了女子的怒吼声。
“胆敢往前一步,本宫就杀了你!”
“公主殿下又何须如此,不是你约本令郎来的吗?”
“……”
这,这是……
听着客房里的消息,元如玉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杨嬷嬷!”
杨嬷嬷得了主子的令,眼中划过一抹自得,疾步上前将客房门推开,行动之快就连宁展都没有反映过来。
房门打开的那一刻,众人脸上的神色都不尽相同。
房间内,轮椅被打翻,女子发髻凌乱地靠坐在地上,衣衫散乱不堪,面色绯红,只消细看便能发现女子眼中带着丝丝不正常的媚态,很明显是被下了药了。
再看站着的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腰封被扔在地上,外衫不知道丢到了哪里,一张油腻的圆脸上满是淫邪的笑容。
元今裴突然朝地上的人扑已往,没想到宁枧岁这个时候另有力气搪塞他,她掌中运气,掌心狠狠地拍在男人胸口上,将人击开。
宁枧岁的嘴角立马溢出殷红的鲜血,可见在药物的压制下私自动用内力,她自己被反噬的也不轻。
“我说了,你若……胆敢过来,我必杀你!”
“呵呵!公主殿下好狠的心啊!”
元今裴眼中满是阴鸷,狼狈地吐出一口血。
看到房门口泛起的人,他立即换上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样,掉臂内伤爬起来膝行到来人面前。
“姑姑,求姑姑为侄儿做主啊!”
“荒唐!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你对贞玉做出这种事另有脸求哀家为你做主?”
元如玉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元今裴,看起来恨不得将他绑起来打一顿。
闻言,元今裴立即辩解道。
“侄儿没有!是公主约侄儿在此地相会的,也是她自己想要同侄儿……可是侄儿不知道她为何突然转了态度,侄儿……”
“一派胡言!”
元今裴辩解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宁展打断,他的脸上早已失去了笑容,大步上前走到宁枧岁身边,脱下自己的外衫盖在女子的身上。
他寒着一双多情眼看着元今裴,只恨不得亲手将他剥皮剔骨。
“大令郎说是殿下蛊惑的你,敢问大令郎有证据吗?”
“自然有!”
元今裴不闪不避地看着宁展,从袖中拿出一个荷包。
那个荷包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而且针脚粗大,上面绣的竹叶也不是很精致,看得出绣它的人女红并欠好。
“这荷包是公主殿下让齐小姐转交给本令郎的,齐小姐说公主殿下想见本令郎,本令郎才来的,谁知本令郎赴约后公主殿下却对本令郎态度大变,还脱手伤了本令郎!”
元今裴说出齐小姐这三个字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齐载,那种庞大的目光一下子触及到了她的敏感点。
“不是我,我没有给大令郎转交过岁岁的工具!”
怎么会,怎么会指认她呢!
“切!齐巨细姐,长公主殿下的闺名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叫的。”
薄玉司在一旁凉凉地讥笑。
什么工具!
齐载的脸白了白,咬着下唇没有吭声。
“齐小姐这怎么还不认了呢?本令郎出来如厕,刚想回去,就在路上遇见了带着侍女的你,你给了本令郎一个荷包,并让本令郎在后院左手边最后一间客房等着,你就说是也不是?”
元今裴看起来有些生气,说的话便有点咄咄逼人,齐载一对上他的目光便低下了头,手里疯狂绞着帕子。
“我……我确实见过大令郎,但是我没有给过大令郎工具。”
“是吗?可是这个荷包内侧有写你的名字。”
什么?
闻言,齐载血凉了半截,疯狂扑已往抢元今裴手上的那个荷包,神色忙乱不已。
哆嗦这双手拆开那个绣工算不得好的荷包,果真看到封口处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予吾妹载载”。
不是,不是这个!她给他的不是这只荷包!
“大令郎你……”
元今裴咳出一口血,轻轻扯了扯唇角,看起来照旧满身一股子浪荡劲儿。
“大令郎如何?”
齐载的手狠狠一抖,荷包掉落在了地上,里面的药材掉了出来,散了一地。
此时,元如玉也开了口,厉声道:“齐小姐,这荷包是不是你交给哀家侄儿的?”
“是。”
齐载面无心情地回覆。
“你为何要这么做?何人付托?”
“贞玉长公主付托的,她心悦大令郎,便让我代为传话。”
元如玉又问:“长公主又为何会身中春药?”
“是她自己吃的,她想同大令郎……”
“齐载!!”
宁展的声音冷的像寒冰一样,齐载被冻得狠狠打了一个激灵,到底是没有再说下去。
“为何?殿下对你欠好吗?你为何要这般害她?”
齐载不回覆,只白着一张脸跪伏在地上。
四周静的很,只有宁枧岁靠在墙上低低喘息的声音。她中了药,精神有些模糊,但照旧能看到跪在地上的人。
载载,载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