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给她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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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御花园回长乐宫的路上，宁枧岁一直在想她刚刚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她明明不是那个意思，殷繁会怎么想？可是她的意思是什么，连她自己都没明白。

　　“天青，本宫……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何止啊！

　　天青真是哭笑不得，她停下推轮椅的行动，走到宁枧岁面前蹲下，抬起头一眼便可以看到她带着愧疚的眼神，心下不由软了几分，她主子明明是这么善良的一小我私家啊。

　　“殿下，您知道其实有时候膜拜并不是表忠心的最好方式，我们这些做奴才的……”

　　“你不是奴才。”

　　天青失笑，纵容地抚了抚女子的肩头。

　　“有殿下这句话，天青即是做再多也值了！可这件事是事实，您不能否认。”

　　“……天青记得，先皇后宫里有一个宫女叫阿瑶，您之前救过她一命，但您可能不记得了，她的规则，是天青长这么大见过最好的，比起殷厂公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见了谁都能跪的下去，都能跪的让对方有种这小我私家能够为自己卖命的感受，但是只有天青知道，她天生反骨，骨子里没有一丝丝奴性，她谁也不忠。”

　　就因为这一点，那个宫女被先皇后打了个半死，最后照旧天青看在从前共事过的份上求了殿下将人救了下来，部署进长乐宫做一个不起眼的洗扫丫头。

　　宁枧岁听得皱起眉头，印象中似乎确实有这么小我私家，但长什么样却想不起来。

　　天青继续道。

　　“殿下想想，一个宫女尚且如此，像殷厂公那样残了身子的人又……”

　　“好了，本宫懂了。”

　　宁枧岁开口打断天青的话，眉头越皱越紧，心下一扯一扯的难受。

　　能说出那种话，她也是越活越回去了。

　　一个连弱冠都不到的少年，顶着世俗的蜚语蜚语在这深宫里踽踽前行，被迫压弯了一身傲骨，他又有什么错？

　　他不那样卑微地跪她，她该兴奋的不是吗？说明他没有把她和那些人划在一处。

　　“殿下能想开便好，其实……殿下是不是该想一想，您对殷厂公的关注，是不是……”

　　过于频繁了点。

　　天青重新推着轮椅向前走去。

　　这才是她担忧的啊，殿下在情感这方面真的是苍白的可怜，这么多年来，连带着明面上的，也只有一个小侯爷，不外小侯爷吧……不提也罢！提起来更显苍白。

　　天青还真怕自家殿下陷进去，究竟殷厂公那样的人确实是挺有吸引力的。

　　“有吗？本宫就是拿他当个孩子看，你们都想什么呢！”

　　宁枧岁有气无力地翻了个白眼，白湘丫头也就算了，怎么连天青也这样想？

　　依着骨相来看，殷繁最多不凌驾十九岁，她当年失事的时候他才八九岁，估摸着还在家里被怙恃抱在怀里宠着吧，也不知道怎么就走了这条路了，不外听他的口音倒像是皇城当地人氏……

　　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宁枧岁满身一个激灵，有些不敢相信地问天青。

　　“天青，你有没有觉得殷繁的脸看起来像一小我私家？”

　　“没有啊，殿下觉得像谁？”

　　没有？那他右手上的红绳又是怎么回事？

　　“没谁，可能是本宫看错了。”

　　宁枧岁淡淡地笑了一下，没有再说话。

　　十几岁和二十几岁的骨相有很大的差异，她该不会看错才是，但是……如果真的是，如果……

　　“待会儿本宫写两张方子，你给送到西厂去。”

　　“是。”

　　——

　　待到秋来九月八，

　　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

　　满城尽带黄金甲。

　　每到这个时候，皇家都市举行赏花会，下发请帖给京中各大贵女及王孙贵族，明面上是赏花会，实际上却是相亲会。

　　宁枧岁刚及笄那一年也加入过一次，和乔润修那厮一起，两人都不是什么好工具，最后自然给人搅得乌烟瘴气，被狠狠地修理了一顿。

　　太后的口谕传到长乐宫时，宁枧岁正在被两位嬷嬷压着学女红，好好地一朵荷花硬是被她绣成了一堆圆圈，实在是惨不忍睹。

　　“要见本宫？怎么，她想本宫了？”

　　宁枧岁揉了揉被扎了好几个血洞的手指，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下人不敢回话，只好低头不语。

　　“那走吧！天青，带件衣服。”

　　天青应下。

　　两位嬷嬷俯身告退。

　　宁枧岁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天色给她戴上一个碧色的步摇，心下思绪百转。

　　元如玉这个时候要见她，会是因为什么事呢？

　　其实这么多天来，她一直都没想明白元如玉为什么要将她弄回来，让她死在山野欠好吗？大费周章地请回来给自己找不自在，她到底想干什么？

　　——慈宁宫

　　杨嬷嬷走到上首女子身边附耳轻声道：“娘娘，大令郎到了。”

　　“嗯，让他进来。”

　　元如玉擦拭着手中精致的玉麒麟摆件，头也不抬的回道。

　　杨嬷嬷应下，又走了出去，纷歧会儿便带进来一个男子。

　　“今裴见过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好孩子快起来，来让姑母看看，可是又俊了不少呢！”

　　元如玉一改刚刚的冷淡，脸上满是慈祥地笑容，柔声朝元今裴招了招手。

　　“姑母过奖了，父亲这几日禁了今裴的足，今日是因着姑母的膏泽才得以出来透口气，今裴可是要好好谢谢姑母呢！”

　　元今裴今年三十岁，身形略显臃肿，穿着一身对襟蓝色锦衣，一张圆脸上满是油腻到令人发呕的笑容，那双小眼睛打一进来就没循分过，一直在四周的宫女身上扫荡。

　　吃喝嫖赌，打架生事，若论起这京中的纨绔，这位算是老前辈了。

　　这么多年来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生生磋磨了一副原本还不错的皮囊，到如今文不成武不就，一无家室二无家业，搞得他老子也很急躁，恨不得直接掐死这个不成器的玩意。

　　元如玉也看不上这个连绣花枕头都不如的大侄子，但架不住他一张嘴生的极巧，夸起人来一套一套的，哄的人心花怒放。

　　“你父亲也真是的，你都这么大人了，他还随处管着你，像什么话，待哀家下次见了他，一定要替你好好说说他！”

　　“今裴谢娘娘膏泽!”

　　元今裴眯着一双闪着精光的小眼睛俯首叩拜。

　　他是纨绔但不是傻子，得寸进尺和适可而止之间的度他早就拿捏得分绝不差，既然上面之人换了自称，他也不必一口一个姑母叫的亲热，没来由的惹人厌。

　　元如玉满意所在颔首，她最欣赏的就是元今裴这审时度势的机敏劲，虽说比起殷繁来说差了点，但总归是不会轻易惹人厌的。

　　元今裴站起身在一旁落了座，转头看向上首的人，问道。

　　“敢问娘娘，今日召今裴进宫，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闻言，元如玉像是刚想起什么来似的，看着元今裴笑着道。

　　“瞧哀家这记性，差点就忘了！今日叫你前来啊，是想介绍小我私家给你认识……”

　　“启禀娘娘，长公主殿下在外求见。”

　　“快请进来！”

　　元如玉眼中有着淡淡的欣慰，面上一片和善。

　　“哀家还说待会儿亲自领着你去见见呢，没想到那丫头倒是自己前来了，也算是你二人有这缘分。”

　　长公主……

　　下方的元今裴听到这个称谓，眼中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精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竟忘了回元如玉的话。

　　元如玉见此，唇角一抹自得一闪而过，马上心情大好。

　　残废配纨绔，绝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