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故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他可没有想娶这个女人的意思。
罗袖道:“他说了我也看不上,裴家给的订婚信物呢?”
适才穿衣服的时候,罗袖没发现任何可以代表信物的工具,想来应该放在罗母那里。
一听这话,罗母赶忙捂住腰,“没带,忘了。”
怎么可能,这次过来她就是嫁女儿的,信物怎会不带?
裴故看了罗袖一眼,带着几分讥笑。
但罗袖基础没有接收到这个眼神,她伸着手摊平放到罗母眼前,说道:“娘,我给您讲个故事。从前有个女人,一直住在寒窑里期待外出的丈夫,厥后丈夫功名利禄的回来了,但却带着一个身世高尚的新妻子。丈夫接了这个女人去享福,让她和高尚的新妻子平起平坐,然而在寒窑生活了十八年都没事的女人,到了富贵的丈夫身边,十八天就死了。”
“更可笑的是,女人死了,各人都说是这个女人天生就不能享福,她是天上的苦星下来受苦的,一享福啊,就得死。”
“这死的,可是天经地义啊。”罗袖说道,“娘,您是想要个好好的女儿,照旧想要个富贵的女婿?”
罗母一开始还觉得或许那个女人就是没福的,但听到女儿最后一句感伤,心中马上凉了一截,目光在裴故和钟兰新身上扫了一圈儿,再看到好好的生动泼的女儿,打了个哆嗦。
她女儿有蛮劲是真的,但是肯定斗不外裴故心心念念的这个女人,到时候一个看不顺眼,她女儿岂不成了一个没有享福命的苦星?
哎呀娘呀,罗母一咬牙,从圆滔滔的腰里抠出一个如雪的羊脂玉环,不舍的交给罗袖。
“退、退吧。”
罗袖看了看玉环,巴掌大,也难为她娘怎么把这么大的工具塞到腰里的。
是的,她娘。
感受到罗母对女儿的疼爱,和她影象中的妈妈一样深浓,她就真心实意地把这个身体的母亲当成了娘。
“给你”,将玉环递给裴故,罗袖说道,“今后以后你我再无关系。”
裴故不知道事情怎么就顺利地进展到这一步的,难道在这对母女眼中,他和他的家人,真的是那种会随意磋磨死主母的人?
钟兰新扯了扯裴故的袖子,他回神,抬手去接玉环。
“等等”,罗母很舍不得这么好的女婿,说道:“这事儿是你爹和他爷定的,他爷不在了不用问,总得去问问你爹,再说了,咱家的大事都是你爹做主的。”
裴故:…
罗袖刚要说爹肯定同意,外面就传来一道带着几分苍老的声音:“退。今后以后,我们罗家和他们裴家再无关系。”
一个穿着粗布裤褂的中年人走了进来,因为操劳,他的面相十分显老。
后面跟进来的裴老爷明明还比他大几岁,却似乎小了十几岁似的,他忙劝道:“老哥,话不是这么说的,你们家的救命之恩,我们一家人都记着。虽然退亲了,咱们照旧照常往来。侄女儿的亲事,我一定让故儿从军营里给选拔一个好的。另有秀儿的两个哥哥家,过两日都接过来,让许氏准备两个铺子,以后你们都在常州府城生活。”
罗老叶却是摇了摇头,“而已而已,我们照旧习惯农村的生活。”
“可拉倒吧”,罗母呸了声,不客气道:“你儿子那军营里能挑出几个比他官儿大的?我们闺女嫁不成你儿子,也犯不着以后给一个妓女行礼磕头的。”
又是这两个字,钟兰新掐紧掌心,直觉女人的嫉妒心真恶心。
裴老爷的脸色僵了一瞬,虽然钟家女经历欠好了些,但比起农家的罗秀,照旧不错的,罗大嫂这两个字真是把他们家的脸面拉到地上踩。
“话欠好这么说的”,有救命之恩在那儿搁着,裴老爷也不能说什么难听话。
罗老叶对妻女道:“工具收拾收拾,咱们走吧。”
裴老爷拦了又拦,罗老叶却是很坚定地要走。
裴夫人知道信儿后亲自过来,没拦着,只送上几张方单和银票,笑着道:“早些年没有能力,如今也惟能以金银相报。”
苍生扫描了一下,说道:“主人,有一个山地六十顷田,今晚你的绑定奖励就能到账,到时候就能种了。”
“绑定奖励是什么?”
“一般都是高产种子哦。”
一人一统攀谈完了,才看见罗老叶已经冷着脸推开那些工具,“为了救你们我没了老三,老大断了半只胳膊,原来我救人也不是要求回报的,要了这些工具,我梦里都不敢见孩子。”
“人常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你们这样难,我们也心不安啊”,裴夫人说道,不要回报就别念叨啊。
罗母红着眼睛,说道:“那你们就不安着吧,少在这儿恶心人。”
“拙荆不会说话,老哥老嫂子别生气,咱们两家就是亲戚啊,你们拿着吧。”裴老爷赶忙上前调停。
罗袖不耐烦,说道:“总不能为了你们放心,让我爹娘不放心吧?我家是欠好过,也不缺这点工具。”
罗老叶看向女儿,欣慰一笑,“走吧。我虽是一个老汉,也是有廉耻的。”
一句话落下,裴老爷和裴故瞬间满面通红。
裴夫人脸色难看,十分不满,在她看来,这一家子就是在携恩求报。
走出客房,罗袖就听苍生不理解问道:“宿主,他们欠你们的,为什么不拿?”
罗袖道:“不是所有的工具都能用钱来权衡的,至少在这个爹心里,原身兄弟的性命不能,拿了他会很欠好受,所以就算了。”
“好吧”,苍生说道,“那奖励到了以后您有地方种吗?现在都开春儿了,你家的地里肯定已经种好了庄稼。”
“到时候再说”,罗袖说道。
裴家的管家追过来,要给他们部署回去的车马,这点罗老叶两口子都没再推拒,接了他们来再送回去不是应该的吗?
等上了马车才发现,车里还装着好几袋子米面。
罗母扒着看了看,说道:“老头子,这工具要吧,咱们那几个孙子长这么多数没吃过白面馒头呢。”
“拿了吧”,罗老叶叹口气,狠狠地抹了一把脸,从祖上都是种地的,也难怪别人看不起,本以为是子女亲家了,没想到这里面有着自家孩子的血和命,还要被人看不起。
“以后让孩子吃的好点儿,乱世从武,就算不能博个功名也要先把自家护好”,罗老叶又这么说道。
罗母直颔首,抬手抹掉不由得掉出来的眼泪,“不要脸的裴家人,看不上我们家,我们还嫌他们恶心呢。”
“这念书出来的人,怎么都是一群最不讲礼仪的恶心人呢?”
罗母唠唠叨叨,外面裴家的车夫听得又气又羞愧。
晃悠悠的车厢中,罗袖却是靠在车窗边儿上,一手挑着窗帘,姿态悠然地看外面的街景。
这街面上店肆不少,来往之人看起来也都很安然,虽然有一部门面黄肌瘦的,但在乱世能有这样的景象,治理者算是很有能力了。
罗母骂完了裴家,又骂起来钟兰新,无非是狐狸精婊子什么的老话,罗袖侧过头,说道:“娘,这事儿是裴故的错,为什么你一句话都没有骂他的?另有啊,这些话以后不要再说了,乱世之中女子生存不易,凭什么手段生存自身都不为过。”
“你个死丫头,那女人抢了你的男人,还不让我骂?”罗母伸脱手指点着罗袖,“另有,裴故是我很看得上的女婿,我为什么要骂他?”
罗老叶道:“适才是谁骂念书人恶心的?”
“嘿,你这个老头子,也和我杠呢是不是?”罗母马上叉腰,“好好的女婿被一个,臭女人抢了就够不顺气儿,你们俩还给我这这那那的!”
说着声音里就带出委屈来,“咱家支付了几多啊,到头来,就因为长的不如人家,命没有人家好,好好的女婿便被抢了。”
罗袖跟苍生道:“我这个娘是小我私家才,能把泼妇之言解释的如此清新脱俗,以后或许能当个妇女调整员来用呢。”
苍生道:“那我帮主人找几本书,造成这个时代的样式,就可以教给您的母亲了。”
罗袖挑眉,笑问:“你计划挑什么书?”
“《妇女如何做到真正顶起半边天》、《说话的艺术--会说话对你交友的重要性》、《妇女之友系列》”,苍生慢吞吞的说话姿态都能让人想象出来他扳手指头数书本的模样,“主人,你有什么的推荐的吗?”
“暂时还没有”,罗袖说,突然探出车窗几许,对前面的车夫道:“停一下车。”
这边罗母的话已经进行到回村后人家问起来怎么说这上面,听到女儿的话,问道:“你有什么事?”
“小事”,话落,裙摆已经滑了出去。
罗母掀开车帘去瞧,就见不远处一家酒楼门外围着许多人,一其中年男人拿着根甩的油亮的手指粗柳枝儿,正在鞭打一个满身黑漆漆的人。
早春的时节,那人只穿着一件粗麻单衣,光着的脚板上沾着许多泥沟,脸上也是黑油油的,只有眼白如雪,躲避着柳条看过来时的眼神中一片空洞。
罗袖走过来,和他的眼神对了一对,耳边是路人的议论声:“这莫不是个傻子?打这么狠都不知道喊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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