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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之音

在神酒的诊所干杯

圣诞之音 陈施豪 5314 2021-03-23 19:17:22

    「我明白了。」

  芹泽久美子躺在床上静静地听完神酒的说明,用僵硬的声音回道,视线看向身旁的新生婴儿床。望见躺在那里牢固熟睡的女儿脸庞,她的心情自然地放松。

  久美子听从神酒「住在这里不怕被找到」的建议,在青山第一医院住了下来,并于两周前顺利生下女儿。为她接生的是神酒诊所的妇产科医生,名叫夕月由香里。

  久美子顺利产下康健的女婴,直到今天体力也恢复得差不多,神酒才告诉她整个事件的始末。这件事与她女儿的父亲──川奈雄太有关。

  约莫三周前,久美子重新闻上得知有三名男子涉嫌遗弃雄太的遗体而被逮捕,却未曾听说事情的详细经过。神酒在说明时,请由香里将久美子就读小学五年级的儿子小悟带出病房。

  「我到现在仍难以置信,不外既然神酒医生这么说了,我想一定是真的。」久美子将视线从女儿移到神酒身上。

  「是的,已经不会有人想侵犯你们。妈妈和宝宝的状况都很好,等主治医生夕月同意后,你们就能出院。」

  「……谢谢您。雄太真傻啊……傻到令人不敢置信。」久美子双手抓著毯子。

  「川奈雄太先生或许是在得知您有身后,决定洗心革面,所以还清了债务,并计划多赚一点。」

  「但也不能因为这样就协助走私嘛!」

  久美子对死去的男友感应生气,眼中浮现泪光。这时眼前泛起一条手帕,她抬头一看,发现是神酒递上来的。久美子说声「谢谢」,接过手帕。

  「不外,雄太先生真的计划协助走私、侵吞宝石吗?」

  久美子轻拭眼角时,听见神酒彷佛在自言自语。

  「您的意思是?」

  「您先前曾说过,他在消失前的数周显得十分苦恼,不外消失之前变开朗了。」

  「……对,没错。」

  「他会那么烦恼,或许是想一次还清债务、和您组织新的家庭,却又觉得不应协助走私犯罪吧。而他会突然变开朗,是不是因为他偶然得知肚子里装的是阿拉伯王族遭窃的高价宝石呢?」

  「光是知道那是宝石,就会变开朗吗?」

  「因为宝石遭窃的阿拉伯王族,开出了两百万美元的悬赏金。换句话说,获得宝石便即是拥有凌驾两亿日圆。」

  「所以他才……」久美子察觉神酒想说什么,不禁单手掩嘴。

  「是的,川奈雄太先生不计划侵占宝石。他可能想利用某种管道将宝石还给原主、拿到悬赏金,之后再密告后藤田等人的走私行径。其实,他只要带著肚子里的宝石去报案就好,他却畏惧自己因为协助走私而被逮捕,所以才想先把宝石从肚子里拿出来。但他究竟缺乏医学知识,虽然取出了牢固在伤口四周的宝石,却也切断了血管造成大量出血。」

  久美子茫然听著神酒说明。

  「想必他立刻察觉自己失手了。一想到自己可能会死,他感应十分仿徨。要是去一般医院就诊,走私的事恐怕会穿帮;但若是带著宝石去胜俣医院,宝石一定会被后藤田他们夺走。最后他选择藏起宝石,再赶去胜俣医院。这么做不是最好的要领,但他因为腹部出血而陷入恐慌,无法想得太仔细。令人遗憾的是,他最后照旧在胜俣医院失血过多,不治死亡。」

  「原来是这样……」久美子双手掩面。

  她不希望雄太赌上性命还钱,只希望他好好活著。

  「剩下的问题是,他究竟把宝石藏在哪里。」神酒起身。「想查明这件事,必须先知道他是在哪里割开自己的肚子。」

  「不是自家公寓吗?」

  「不,警察查过他家,没找到血迹。因为后藤田知道他住哪里,所以他选了其他不会被打扰的所在。」

  「那会是哪里呢……?」久美子眉心紧皱。

  「他是在十二月底从泰国回来的,恰好是学生放寒假的时候。久美子小姐,放长假时,您都市带儿子回娘家住吧?」

  「……不会吧?」

  久美子察觉神酒想说的事,受惊地掩住嘴角。

  「是的,如您所料,就在您位于板桥的屋子里。他在那里打了麻醉药,自行割开肚子,应该是躲在浴室里面。我听由香里说,您其时疑似在自家门前发现血痕,但以为那是讨债人弄的警告。我料想,那应该是川奈雄太先生离开你家、赶往胜俣医院时淌下的血。他不想让你担忧,所以清除了屋内的痕迹,并在半路上抛弃使用过的麻醉药和刀子,唯独没有余力擦掉血痕。」

  久美子说不出话,只是愣愣听著神酒继续说明。

  「当腹部开始大量出血,他应该很迷惘该把宝石藏在哪里。他不希望自己加入宝石走私的事被发现,又希望要是自己死了,依然能将宝石送到你手中。」

  神酒说著,走向小悟摆在病房角落的书包。他捧起书包,看著挂在侧面约十五公分大的猫咪布偶。

  「我查过才知道,这个猫咪布偶很受小朋友接待。」

  「……是的,这是一年前雄太送的礼物,小悟很是喜欢它。」

  久美子声音发抖地回覆。

  「仔细一看,这只猫左右两边的眼睛颜色纷歧样呢,可是我没查到这款布偶有出异色双瞳的版本。」

  久美子双眼圆睁。只见神酒面带微笑,端详猫咪布偶的眼睛。

  「……这是钻石。川奈雄太先生急遽拆下布偶的眼睛,换成『双子之泪』,为的是如果自己发生不幸,依然能将宝石送到你手上。纵然命在旦夕,他还在为你担忧呢。」

  久美子听到这里,不禁惆怅得哽咽。她一直觉得自己被雄太拋弃了,没想到雄太直到死前都担忧著他们。

  「川奈雄太先生总是临时起意、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有点思虑不周。不外可以确定,他是真的把你们看得很重要喔。」

  神酒温柔地笑著说。

  「……是。」久美子边哭边回覆。

  「我会负起责任,将宝石交给警方处置惩罚,而且努力为您争取奖金。这样好吗?」

  久美子按著眼头颔首,同意神酒的提案。奖金已经不重要了,只要知道自己所爱的男人死前的遗志,她的心就充满温暖。

  这时病房的门突然打开,是主治医生夕月由香里来了。

  「久美子小姐,我要帮你们母女做康健检查啰~方便移动到健检室吗?」

  听到主治医生开朗的声音,久美子拭著眼角说「好」,抱起旁边婴儿床上的女儿。小宝宝扭动一下,随即又熟睡。

  久美子坐上夕月推来的轮椅,向神酒颔首后离开房间。

  通往健检室的走廊中间,有个细瘦的老人坐在长椅上。久美子来到老人身旁时,在后方推轮椅的夕月突然惊呼一声。

  「怎么了?」久美子转头望向夕月。

  「我把听诊器忘在病房里。等我一下,我回去拿。」

  夕月没有给予回覆的时间,直接转身返回病房。久美子目送她的背影离去后,望向怀中的女儿。

  「好可爱的小宝宝。」

  旁边传来声音。久美子朝一旁望去,发现长椅上的老人觑著宝宝的脸。

  「谢谢。」久美子有些困惑所在头致意。

  「她还好小啊,才刚出生吗?」老人眯细双眼。

  「是啊,才两周大。」久美子微微一笑。刚刚她因为旁边突然有人搭话而吃了一惊,不外看见老人温柔的双眼,她便放下戒心。

  「才两周就这么可爱,未来一定是个大美女喔。」

  老人小心翼翼地伸手摸摸女婴的头。不知为何,久美子并无反感。女婴感受到抚摸,讶异地睁开眼睛,好奇地望著身边,接著绽放笑容。就在这时,走廊传来小跑步的声音,夕月回来了。

  「歉仄,久美子小姐,让您久等了。」

  「不会,有这位老先生陪我说话呢。那么我们先走啰。」

  久美子对老人低下头,总觉得他的笑容有些寥寂。

  「再见,请好好疼爱宝宝。」

  「好的,没问题!」久美子再次被夕月推著前进,强而有力地答道。

  「看到小孙女,感受怎么样?」

  老人目送芹泽久美子与她的女儿进入健检室后,神酒不知不觉来到老人身旁,向他搭话。

  「可爱极了……真的很可爱。」小笠原雄一郎注视著健检室的门说道,他的脑海里浮现孙女可爱的笑容。

  「鼻子的形状和会长您有点像呢。」

  神酒坐在旁边说道。就算是恭维,小笠原也很开心。

  「真的很谢谢您。您不只帮我抓到杀害儿子的凶手,连孙女都……」

  小笠原一阵哽咽。他从来没想过,在他的人生因为罹患胰脏癌、即将逝去的时候,还能像这样喜极而泣。这全是神酒他们的劳绩。

  三周前,小笠原听闻杀死儿子的凶手被逮捕,心想人生已经了无遗憾。因此,当神酒对他说:「您的孙女快出生了。」他一时之间还反映不外来。

  一眼就好,至少让他在死前看孙女一眼──这三周来,小笠原都是靠著这个意念撑下去,如今这个愿望总算满足了,他的一生已没有遗憾,能够放心离去。

  「去到那个世界之后,我终于可以向儿子下跪致歉,而且告诉他,你的女儿有何等可爱。」

  小笠原望著天花板低语,神酒则静静地微笑聆听。

  「好,神酒医生,差不多该走了。」小笠原对神酒说。

  「这样就行了吗?」

  「是啊,我另有事情想做,得快点回家。」

  「有事情想做?」神酒一连眨了好频频眼。

  「对,我想改写遗书的内容,多留一点工具给宝物孙女。」

  小笠原生机蓬勃地说,神酒听了不禁微笑。

  「那么,我送您回家吧。」

  九十九胜己走下夹在大楼巷弄间的户外阶梯,心中的疲惫与解脱感平分秋色。直到数小时前,他都在警局做笔录。三周前,他将雪子留给他的录音器交给樱井,警方做过声纹比对后,确定那是雪子与后藤田等人的交易现场,胜己至此终于洗清嫌疑。话虽如此,他仍不能完全放松。这三周里,警方不停针对他是如何取得录音器等问题穷追猛打,让他跑了好几趟警局。

  凭据神酒从樱井那里问来的消息,录音的内容果真之后,后藤田等人放弃做困兽之斗,对于走私、杀害锅岛和川奈雄太等事做了自白。胜俣医院的院长和对胜己注射药物的照顾护士人员也遭到逮捕,唯独雪子被通缉,至今仍未落网。

  八卦社论节目连日播出整宗案件的特别报导,媒体疯狂追著胜己跑,想采访他洗清罪嫌的一连串心路历程,害他不得休息。所幸这股狂热维持了一周后,公共的注意力就被其他更大的社会案件吸走了。

  胜己终于在今天完成笔录。多亏樱井的照应,神酒诊所的人所做的种种(游走在执法边缘的)行为,险些都没被提及。

  胜己走下楼梯来到门边。完成最后的笔录走出警局时,他看了智慧型手机一眼,由香里通知他:『结束厥后酒吧荟萃。』胜己累坏了,实在很想马上回家,不外最后照旧来到这栋大楼前。时间已过晚上八点,四周一片黑暗。

  胜己一推开门,随即听到「砰!」的拉炮声。

  「恭喜!」众人向愣住的胜己齐声庆贺。

  定睛一看,神酒、由香里、翼、黑宫和真美五人手上都拿著拉炮(只有黑宫一脸不情愿)。

  「喂,阿胜,你发什么呆呀?你是今天的主角,还不快点进来。」

  由香里绕到胜己背后,推著他进门。

  「咦?什么主角?」胜己有听没有懂,疑惑地问。

  「你在说什么?今天不是你完全洗清嫌疑的好日子吗?锅岛和胜俣医院的问题都解决了,虽然要开庆祝大会呀。」

  胜己这才发现吧台上摆著种种富厚的料理和酒。

  「主角到了,我们开始吧!」

  「哦哦,总算可以开动了,我等到肚子都饿啦。」

  神酒一喊,翼马上走向吧台,将料理一一放上盘子。

  「呃,翼医生,通常要先乾杯喔?」

  「神酒哥,麻烦你做乾杯用的鸡尾酒,我们边吃边等你。」

  翼被真美念了一顿后,绝不反省地命令神酒备酒。神酒耸肩走进吧台,开始调配鸡尾酒。黑宫也慢慢走向吧台物色菜色。

  「欸,阿胜。」胜己无奈地笑著,这时由香里戳戳他的肩膀。「我告诉你一件好事看成庆祝吧。」

  「好事?」

  「没错,知不知道这件事,会影响等一下小章问你问题时的答案喔。」

  由香里开玩笑似地拋媚眼。胜己不懂,只能呆呆地眨眼睛。

  「欸,小真。」由香里向真美搭话。

  「是?怎么了?」

  由香里小跑步靠已往问:「你之前说想搬出来自己住,那件事怎么样啦?」

  「我只是随便说说的,实际上不行能办到嘛。没有我在,章一郎哥要怎么过生活呢?」真美耸肩道。

  「别管小章了。你就是因为太宠他,他才永远学不会做家事。」

  「但我照旧无法坐视不管啊~谁教他是我的哥哥呢。」

  「哥哥?」胜己破嗓地应道。

  「怎、怎么了,胜己先生?竟然发出奇怪的叫声。」真美双眼圆睁。

  「呃,你刚刚说哥哥……」

  「咦?你不知道吗?章一郎哥是我的亲哥哥喔。」

  胜己听到真美的话,吓得无言以对。

  「因、因为你都叫他『章一郎哥』……」

  「我们家从小怙恃就离婚了,章一郎哥跟爸爸住,我跟妈妈住。我们很少晤面,所以我欠美意思直呼他『哥哥』嘛……」

  真美瞬间露出娇羞的心情,但随即眉头一皱。

  「他在这里开业的时候邀我过来,我们才开始一起事情。谁知道五楼的居住空间乱得跟什么一样,所以我决定搬过来一起住。虽然我念过许多次了,但他的工具照旧乱放一通。」

  这时,神酒对兴起双颊的真美说:「真美,帮我拿杯子过来。」她才离开。胜己呆呆地望著她的背影,由香里用手肘顶了顶他的侧腹。

  「恭喜你啊,以后另有时机呢。」

  「不,你误会了……」胜己结结巴巴地说。这时神酒对他招招手,于是他搔搔鼻头走向吧台。

  「总之先坐下吧。」

  「谢谢您的照顾。」胜己在吧台前坐下,神酒在他面前摆上装著鸡尾酒的小酒杯,胜己微微绷起脸。

  「这是我特制的鸡尾酒喔。我还做了各人的份,我们就用它乾杯吧?」

  神酒在吧台摆上与人数相同的酒杯,各人纷纷拿起酒。

  「可是,我……」胜己凝视著杯子。

  「你并没有因为酒醉值班而害死病人,只是心中还残留著被世人责难的阴影。我不认为你喝下这一杯就能恢复,不外,这或许是你回复的第一步。」

  「……是。」胜己听完,手发抖地伸向杯子。

  「啊,对了。」神酒似乎想起什么,高声问道:「你接下来呢?」

  「接下来?」胜己停下手。

  「是啊,世人对你的误会已经解开了。只要你希望,要回去四叶纪念医院的外科菁英班也不是问题。」

  察觉这个可能性后,胜己嘴巴半张。

  「你想回去四叶也可以,要留下来也可以,我们尊重你的决定。啊,你虽然不用现在就急著决定。」

  总觉得神酒的话听起来变得好遥远,胜己一一审视在场的每一小我私家。他一直梦想著能回四叶事情,如今却……胜己一下子就得出答案,连自己也吓一跳。

  他率性地高举酒杯,对著神酒喊道:

  「神酒医生,接下来还请继续让我拜师学艺!」

  神酒剎那间露出受惊的心情,不外随即笑逐颜开。仔细一看,其他成员脸上也满溢著笑容,连黑宫都轻扬嘴角。

  「那么,重新祝福我们的新同伴!」

  神酒一说,室内便响起「乾杯」的合声。

  胜己一口气喝乾鸡尾酒,感受酒精的刺激舒服地流过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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