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雨夜绝望

　　思九落到河里后，酷寒一瞬间就将她紧紧包裹住。

　　冬末春初的河水，依然砭骨的严寒。密密麻麻的冷意穿过衣物，直逼她的肌肤，冻得她一口气差点缓不外来。

　　在水里扑腾几下，思九赶忙调整好姿势往上游，刚冒出头，就听见陈可可那番话，接着那群牙子就追着她去了。

　　她顾不得周身砭骨的严寒，挣扎着游向岸边。

　　女人为了自己只身犯险，她一定要回府找人去救她。

　　可还未等她游到岸边，右小腿突然开始一阵阵的刺痛。

　　突入而来的痉挛让她一下子慌了神，脑袋也没入水下。“咕噜咕噜”喝了几口水，思九努力想让自己浮出水面，但身体照旧情不自禁地往下沉。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死了，女人还等着我找人去救呢。

　　思九努力地挣扎着，可是意识却徐徐模糊。

　　在她快要昏已往的时候，水面突然传来一声闷响。接着一个有力的臂弯将她捞起来，带出水面。

　　原来是带人找过来的怀轩，发现有人落水，二话不说就跳下去救人。

　　待他看清楚人之后，才发现是思九。

　　怀轩看着陷入半昏厥的思九，心里闷痛，加速了速度，将她带上岸。

　　“思九，思九！”

　　怀轩轻轻拍打着思九的脸颊，想要将她叫醒。

　　幸亏思九只是喝了几口水，没有让水从鼻腔进去到肺里，被怀轩唤了几声后，咳嗽着吐出几口水，逐渐转醒。

　　“怀，怀轩……”

　　思九微微睁眼，认出了怀轩。

　　怀轩看着她因严寒哆嗦的嘴唇，不自觉地心疼，他将她放到怀里，准备抱着她回府：“别说话了，我带你回府。”

　　思九却攥住了他的衣领，苍白着脸说到：“女人，快去救女人……”

　　“你说的是陈女人？她现在在哪儿？”

　　思九指着那座桥的地方，抽着冷气：“那，那边……”

　　话还没说完，就彻底晕了已往。

　　“思九，思九！”怀轩二话不说把她抱起来，抬脚往王府赶。

　　突然想到什么，他将思九递给另外一个侍卫：“把她带回去，请江太医帮她看看。”

　　随后他又折回去，带着剩下的侍卫去追陈可可：“走。”

　　一个小侍卫见他满身湿透了，怕他熏染风寒，开口问到：“怀轩大人，您要不要先回府易服服？”

　　“不用了，我无碍。当务之急是把人找回来，追！”

　　“是。”

　　空中已经开始下起了小雨，细细的雨丝混着冷冽的寒风，钻进每一小我私家的衣服里。

　　怀轩已经顾不上管身上的严寒了，一心只想把陈可可找回来。

　　那个害人精，不仅害得殿下忧思成疾，还害得思九差点溺水，她就不应该待在殿下身边。

　　从一开始怀轩就不喜欢陈可可，如今对她的不满更是到达了极点。

　　可能对于林承煜来说，陈可可是不行失去的珍宝。

　　可对于他们来说，陈可可就是一个不应该泛起的人，她抢走别人的位置就算了，如今还带来那么多麻烦。

　　要是她消失就好了，她消失了一切就可以复位了。

　　这么想着，怀轩心里突然泛起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他一面快速地跑着，一面握紧了手里的佩刀。

　　眼里的恨意越来越明显，他在心里做了一个可怕决定。

　　他相信，这个决定是对的。自己这么做都是为了殿下，为了一切能恢回复位。

　　本就不应泛起的人，就由他悄无声息地解决掉吧。

　　“你们几个，离开追。找到人了，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

　　还在逃亡的陈可可跑到一处分叉口，有些跑不动了，她靠着旁边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天上飘着的小雨徐徐打湿了她额前的碎发，衣服也有了湿意。

　　“臭丫头，给我站住！”

　　“不是吧，还追？”她抬手擦去下颌处的汗水，又抬腿开始奔跑。

　　“年老，咱就让这件事情已往了不行吗？你看都要下雨了，再追你们图什么啊？”

　　她一面跑，一面冲后面大叫。

　　但那群牙子像没有听见她说话一样，依然对她穷追不舍。

　　怀轩站在屋顶，冷眼看着底下的这场追逐。

　　他其实已经找到陈可可很久了，只是一直在暗处视察着她的动向，不脱手相助。

　　这里的巷子少有人来往，就算有人死在这里，没有十天半个月也发现不了，她算是自己跑到了一个死胡同了。

　　看来不用自己脱手，她就会消失在这里了。

　　突然脚下一滑，陈可可迎面摔倒在地。鼻尖的泥土味让她难受的皱了皱眉，她正要挣扎着起来，就被人从地上拽了起来。

　　那牙子头目拽着她的头发，冷笑道：“还跑吗？”

　　陈可可哭丧着脸，原本白皙的脸上充满泥污，她求饶道：“年老，您就放了我吧，我不应多管闲事行吗？以后遇到您我就绕道走，求您放了我吧。”

　　“放了你？想都不要想。”牙子头目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伸手掐住她的下巴。

　　雨势越来越大，冲去了她脸上的污渍，一张脸重新变得白皙，只是多了几分脆弱的苍白。

　　牙子头目语气阴森，说出来的话也让人畏惧不已：“小娘子长得唇红齿白的，去了窑子生意肯定特别红火吧？”

　　陈可可畏惧地瞪大了双眼，身子也不住地哆嗦起来。

　　他要把自己卖去青楼。

　　这个认知让她心里发生了巨大的恐惧。

　　如果那日的屠村带给她的是直面死亡的恐惧，那这次，即是被辱身心的恐惧。

　　这次折磨的，是她的心理。

　　“哟，小娘子哭了呢？”其中的一个牙子见她眼角泛泪，调笑道。

　　牙子头目见了，粗粝的大手抚上她平滑的脸蛋，替她擦去眼角的那抹泪：“现在知道畏惧了？晚了！”

　　他把她摔在墙角，陈可可吃痛地闷哼一声，脑子也被砸得嗡嗡的。

　　她听见那牙子头目说：“这小娘子怪可人的，要比咱们兄弟几个先享用，再卖到窑子吧。”

　　“好啊年老，这么漂亮的女人我照旧第一次玩呢。”

　　几人大笑几声，便俯身下来扯她的衣裙。

　　“不要……不要，你们不要碰我！”

　　陈可可死死攥住自己的衣领，不叫他们拉开，却照旧难敌他们的力气。

　　泪水无意识地滑落，这种屈辱的感受似乎一只大手，撕扯着她的神经。

　　外袍被扯开丢到一旁，他们又开始扯她的中衣。

　　她本想高声呼救，却被一双满是茧子的手捂住了嘴巴。

　　“唔唔……”

　　陈可可发出绝望的呜咽声，试图反抗的双手也被人摁住，反抗不得。

　　四处乱瞟的眼睛突然定格在了劈面的墙头上，她看见怀轩怀中抱剑，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

　　她想是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一双眼睛满是泪水，恳求地看着他。

　　怀轩对上陈可可的视线，却全然没有脱手相助的意愿。

　　他甚至蹲下来，一双眸子盛着笑意看着她。

　　陈可可震惊地看着怀轩，眼里的希望也逐渐酿成失望，最后慢慢失去了色泽。

　　她绝望地闭上眼睛，两行清泪从睫毛处流下，夹杂着雨水，落到她的脖颈处。

　　衣服已被扯开，露出了里面浅蓝色的肚兜，称着她雪白的肌肤，叫那群男人看直了眼睛。

　　“小娘子还真是肤白貌美啊。”

　　粗拙的手掌触碰到她肌肤的那一刻，陈可可突然睁开眼睛，奋力挣开他们的束缚，一头撞向劈面的墙壁。

　　她的行动太快，那群牙子还没有反映过来，她就已经撞上去了。

　　雨终于哗啦啦地下起来，落上地上溅起污浊水花。

　　雨水混淆着血液顺着陈可可的额头留下来，她的半张脸都被染了可怖的红色。

　　“活该的！”

　　牙子见她这幅样子，也失了兴致，其中有些人怕摊上事，便提议离开。

　　“头儿，咱们走吧，别摊这麻烦事了。”

　　“呸！”牙子头目朝陈可可啧了一口，“扫老子的兴！”

　　几人推搡着离开了巷子，剩下陈可可一小我私家衣衫不整地靠在墙上。

　　额头传来的痛感让她另有一丝意识，不至于完全昏死已往。

　　她麻木地拉上自己的衣服，脑子里不停回放着刚刚怀轩看着她的那一幕。

　　扶着墙歪歪扭扭站起来时，陈可可发现刚刚还在墙头的怀轩现在已经不见了。

　　她拖着发软的双腿慢慢地走出巷子，血水落到她的眼睛里，模糊了视线。

　　在与怀轩对视的那一刻，她突然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林叔的不耐，不是她要出府，而是对她的不耐；原来怀轩的漠视，就是对她的不接待。

　　眼前一黑，陈可可倒在满是泥污的地上，眼皮越来越沉。

　　失去意识前，她的脑中就只剩下一个念头。

　　原来，他身边的人，并不接待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