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木槿朝暮
北国的京城，又唤作朝华。
朝华城北部，有一座行宫，唤作木槿宫，那里种满了美丽的木槿花。
这些木槿花，是当年北国开国天子为原配妻子曹皇后亲自种下的。
相传每逢皇后生辰，天子就带着曹皇后亲临行宫，二人携手种下两株木槿，象征着帝后深厚的情谊。
只是厥后，天子的痛爱到了另外一位妃子的身上，曹皇后失宠，郁郁而终。
北国黎民在叹息帝王薄幸之时，也惋惜曹皇后的凄凉结局。
厥后有心人将这个故事被改编成话本和歌谣，取作木槿朝暮，在民间流传。
帝王之爱，朝暮之间，如木槿般美好，却凋亡得迅速，可悲可叹。
这个故事将木槿花带入了黎民的眼球，或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专情，男子们在自家院子里种上木槿，送给喜爱的女人。
女人们也理想着，自己的一腔爱意终不会落得如皇后那般的下场。
木槿之风，由此而盛。
今日酒楼里说书的先生，又将这个故事搬上了台。
国丧期间，全国举国悲悼一月。这说书的先生，也停工了一月。
今日是恢复营业以来的头一次上台，他拿出来自己说得最好的故事，木槿朝暮。
先生在台上讲得生动，客人们在台下一阵惋惜，几个妇人听到动情处，泣涕涟涟。
“帝王霸业，素来无情。”林承珏今日跑来酒楼喝酒，恰好就听见了这段故事。
一旁的飞原正在与人攀谈着什么，心情严肃。
“殿下，我们的人发现顾家的暗卫最近运动频繁，应该也在黑暗寻找。属下已派人盯着了，一旦他们有消息了，咱们就抢在他们前面下手。”
飞原凑到林承珏耳边低声说着情报，林承珏心情淡漠，看不出什么情绪。
“顾家倒是一心向着他，你说三朝元老顾太傅更看重豫王，叫我那太子哥哥如何想？”
他现在淡淡的笑着，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那眼神似乎淬了毒，危险又迷人。
台下的人还在激动地说着，林承珏却没了听下去的兴趣。他把折扇一收，离开了二楼包厢。
“走吧。”
主仆二人走下楼梯，还没走出酒楼大门，就冲出来一个孩子撞上了林承珏。
“哪里来的无知小儿，冲撞了我家令郎！”飞原大呵一声，那小儿被吓得瘪嘴大哭。
一妇人从门口跑进来，一面抱起那小孩一面致歉：“对不起，冲撞了朱紫，妾身在这里给您赔不是，还望您别跟小孩儿一般见识。”
原是进了京城的杨婶和小虎子，后面跟进来一个男人，拿着一串糖葫芦，正是大壮哥。
他们买了工具原来想到这酒楼吃点工具，等到了门口，小虎子看见了买糖葫芦的小贩，哭着闹着要买，大壮哥只好把他放下来，去买糖葫芦。
生性生动的小孩儿没了羁绊，一晃眼就跑进了酒楼，等杨婶反映过来，他已经跑进去了。
等她追上来，小虎子已经撞上了林承珏。
“这位令郎，是我们看管不力，才叫这娃儿冲撞了您，在下给您道个歉，还望令郎能原谅我们。”
飞原还要说什么，被林承珏拦住了：“无事，左不外是撞了一下，我并无大碍，刚刚吓着这孩子了。”
他笑得温和，真叫杨婶觉得他是个美意人、大善人，忙低头称谢：“多谢朱紫，多谢朱紫。”
“多谢令郎。”大壮哥也在一旁致谢。
林承珏颔首微笑，侧身准备离开酒楼。
小虎子还在哭闹，杨婶赶忙拿起他腰上拴着的玉佩放到他手里，小虎子被转移了注意力，逐渐安宁下来。
看见那玉佩，林承珏面色一冷，随后恢复微笑，喊住正要离开的三人。
“这位夫人，这孩子手里拿的玉佩可否给我看一眼？”
杨婶虽不解，但想着适才他没有怪罪，就将玉佩递给他。
小虎子离了玉佩，又开始哭闹，大壮哥拿出一串糖葫芦，才把他给哄好。
林承珏两指摸索着那块玉佩，盯着那上面的晏字，陷入沉思，眸色幽深，叫人心生寒意。
杨婶见他脸色不太悦目，恐触了他的隐讳，小心翼翼道：“朱紫，这玉佩……可有什么问题？”
“哦，”他笑着将玉佩还给杨婶，“这玉佩我瞧着眼熟，还以为是熟人的那块，是我误会了，这就还给夫人。”
“好，那朱紫我们就先离开了。”
“夫人慢走。”
大壮抱起小虎子，随杨婶走进了酒楼。
待那三人走后，林承珏的脸色冷了下来。刚刚那块玉佩，就是他所熟悉的那块，没想到它还能泛起在他眼前。
“派人盯着他们。”
“是。”
回到王府，林承珏立刻换下了他今日穿的衣服。
侍女给他换上一套新的，正要把旧的拿出去清洗，就听到王爷不善的声音：“把拿衣服拿去丢了。”
侍女年纪还小，被他不善的语气给吓到了，衣服掉在了地上。她抖抖索索地捡起来，惹得林承珏一阵烦闷。
“滚出去！”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雪兰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副这样的景象：地上跪着的侍女一边求饶一边哭泣，给他穿衣服的侍女要镇定一些，但仔细看照旧能发现她微微哆嗦的手。
林承珏的脸色并欠悦目，被侍女的哭闹声吵得越发心烦。
雪兰走到他身边，接过腰带，替他穿着。
“都下去吧。”雪兰淡淡的声音解救了屋子里的两人。
“是。”
侍女退出去关上门，雪兰把腰带绑好，替他理了理衣襟。
“好好的衣服怎么要丢呢？”
他摆着一张臭脸，走到床上坐下，不悦隧道：“今日被一个孩子碰了一下。”
雪兰素来知道他不喜别人碰他，也理解了他的做法。
“殿下今日心情欠好吗？”
她走已往，替他拆下发冠，长发放下来，她用一根雪白的发带将他的长发束在背后。
林承珏一把拉过她的手臂，叫她坐在自己腿上。雪兰的双手覆上他的额头，为他轻轻推拿着。
“照旧雪兰得我心，比那些只会哭哭啼啼的贱人们许多几何了。”
他将头埋在她的发间，嗅着她身上的香味。
“殿下既说了她们是贱人，便不要再为她们烦心了。”
她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叫他心里痒得紧。
他翻身将她压在床榻上，吻上她的红唇，哑声道：“那你就让我欢心一下吧。”
金色的床帘徐徐放下，模糊间看见两人交缠的身影。
被褥缱绻，春宵帐暖。屋子里的暖香还漂浮着，二人早已颠倒鸾凤，心里眼里只此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