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穆月这边不知他的诉苦，此时她正陷入了沉思。
贺荣然的论坛里，铺天盖地的满是对他的辱骂。
“脱粉了，再见[再见][再见]”
“建议你先给薇薇磕个头再去死吧[微笑]”
“人渣！呸！”
林良弦不知何时走过来，手中端着两杯热水，一杯递到了穆月的手边。
他看了眼她的光脑屏幕，露出个微笑，“怎么了？你在想贺荣然的事情吗？”
近日，贺荣然的事闹得很大，他自然也是有所耳闻。
无人知道的角落里，他捏住茶杯的骨节用力到泛白。
想贺荣然的事？穆月想了想，应该是吧。
于是，她微微颔首。
突然，寂静中，“咔嚓”的清脆一声轻微的响起。
穆月疑惑的循声望去，只能见到林良弦仍唇边带笑，他从衣胸口袋抽出张手帕，细致的擦去了指间的水渍，“不小心把水泼出来了。”
穆月“哦”了一声，不再在意，很快就把心神重新放回到了眼前的屏幕上。
静搁在茶脊亓茶杯，放下去时微调了个刁钻的角度，因此，除了林良弦，没人知道这个茶杯刚刚被他捏断了把手。
林良弦慰藉了几句“不要太过于担忧”，见穆月全心贯注，似乎分不出时间与他说话，便识趣的退出了房间。
他关上房门时，唇边的笑倏地消失，面无心情，眼中沉沉的没有一丝灼烁。
他举起一只手，无力的掩盖住自己的脸。
他俊秀的面孔，此时深深的扭曲，似来自地狱的恶鬼。
“只要是谁，你都市想去帮吗？……”他低喃一声。
穆月对贺荣然境遇的体贴，实在令他不得不追念起，当初她对正遭受着无尽恶意的他时，也是这般的好。
“你怎么能……这么好呢……”
好到他基础不想与他人分享这份美意。
—
房内，穆月轻轻笑了笑，“怎么又是这一套。”
拿这一套搪塞过了林良弦，竟还不死心，还要拉下去个贺荣然。
不外……
她的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灼烁，可以借此发挥也说不定。
她给贺荣然发去一条私信：谈谈白栀薇的事？
讯息才刚刚发送出去，下一秒，劈面就秒回。
贺荣然v：好。
允许得绝不犹豫，似乎像是为了她的这句话，他已经专门守候在光脑前很久了。
穆月为脑海中这个迅速闪过的念头蹙了一下眉。
但很快，她将这个念头抛到脑后。
穆月v：我知道你是被白栀薇泼脏水了。
究竟，白栀薇脖子和手腕上的那些伤痕，到底从何而来，她可是在现场知道得一清二楚的。
穆月v：不外，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要杀白栀薇吗？
贺荣然v：杀白栀薇？我没有要杀她。
穆月皱眉。
穆月v：那你为什么要掐她？
贺荣然v：给她一个警告而已，因为她动了不应动的人。
穆月的指尖停留在光脑触屏上，久久没有行动。
她知道，贺荣然口中的“不应动的人”，说的只会是她。
贺荣然v：嗯？还在吗？你想要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哦。
通过这几行字，穆月似乎能够见到贺荣然正在眼前，对她漫不经心的笑的样子。
她犹豫了很久，刚刚迟缓的打了一句。
穆月v：你想从我身上获得什么？
穆月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贺荣然做出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从她身上获得什么利益？
光脑另一头，躺在床上的贺荣然见到这句话，乐不行支的笑起来。
似乎是太可笑了，笑着笑着他牵扯到了伤口，“嘶”的倒抽了一口气。
肚皮是人体上除了脑袋外最脆弱的地方，她前几天对他下的手，实在是太狠了些。
但这并不故障他支着脑袋，歪着头再一遍浏览这句话时，眼中弥漫出愉悦的笑意。
贺荣然v：获得什么？我想获得你，可以吗？
他不喜欢跟人绕花花肠子、一句两句的打哑谜，只要是喜欢的，就一定会打直球去争取。
穆月收到这句话，愕然的睁大了眼。
旋即，她厌恶的拧起眉。
穆月v：这欠可笑。看来我们没有相助的须要了。
说罢，她迅疾的删除了对话框。
随即，犹嫌不够似的，她把人拉入了黑名单。
于是，贺荣然发已往一句“我不是在开玩笑”后，他收到了一个无情的红色叹息号。
贺荣然，“……”
“这是……”贺荣然想了想，又露出个温雅的笑，“被吓到了？”
他两颊浮上两团可疑的红晕。
“她被吓到，一定很可爱吧？”
像只小兔子似的。
穆月确实被吓到了，她忙乱的站起身，面色发白的将光脑关机，似乎只有这样，才气将脑海中突然闪过的各个片段驱逐出去。
她闭了闭眼，长翘的黑睫似只鸾尾蝶般笼罩在眼睑上，惊惧的颤了颤。
脑海里无数的片段仍在庞杂的掠过。
有谁可怜巴巴的抱住她的腰，“阿月不要离开我……”
有谁强制的捏住她的下巴，“我命令你禁绝离开我。”
有谁抖着指尖，将金色的铁链拷上她精致的脚踝，眼睛发红，“你再不能离开我了……”
……
许多许多，最后，揉杂至一块，齐齐化作一句“我想获得你，可以吗？”，惊得穆月睁开了眼睛。
她喘着气，面上浮着层薄薄的绯红，无力的用一只手撑在了茶几上。
她砸碎了光脑。
—
林良弦坐在沙发上，寓目着电视屏幕上正在预热的机甲赛程。
楼梯处传来脚步声，除了穆月，他想不到会有谁从楼上下来，于是急遽转头去看。
果真，穆月身着细肩带白裙，柔弱的走下来。
“是、是……”林良弦见着她眉宇间难得一见的脆弱，紧张的从沙发上站起来，“是我打扰了你吗？”
他拿起遥控，要降低电视的声音。
“不是。”穆月摇了摇头，她无力的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对他脸上清晰可见的紧张担忧很是厌烦——已往，她不知看过这样的神色几多遍。
他们永远只会一脸紧张的盯着她，却永远也不会听从她的意愿。
“我只是想说，”穆月举起手中破了一角的光脑，“我的光脑坏了。”
“这样。”林良弦松了口气，只以为穆月是因为她的光脑坏了才心情欠好，究竟，补办光脑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他说道，“没关系，我会给你再买一个。”
“不了。”穆月摇头，“我可以自己买，只是信息卡的事要麻烦你了。”
帝国中，人鱼的职位高尚，但在某种水平上，却也堪称低微——因为人鱼不是公民。
不是公民，就注定要被执法划至“异端”的分类之中。
人鱼只能依附于公民生存，靠公民补办信息卡、提供呵护所，没有信息卡，相当于古地球的黑户口，在哪儿都是无处藏身的。
如果人鱼不乖，想要逃脱束缚，解决的措施很简朴——杀了它。
归顺的异族起了异心，除了杀掉，还能怎么办呢？
“没关系，不麻烦。”林良弦摇头。
穆月瞥了他一眼，收回视线，低头，“购置光脑的星币，我会还给你。”
“包罗之前我跟公司解约，你替我付的违约金，我也会还给你。”
“我在这儿住了四个月，这么大的屋子，没有记错的话，房租是一万星币一个月，我都市还你。”
她一件件、一笔笔的慢条斯理的理清楚，林良弦收入耳中，面色逐渐随她的话变得苍白。
心头洪水般涌出一阵莫大的惊骇。
穆月这是怎么了？她不要他了？她要离开他？！不！不行！
林良弦强行勾起个笑，“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自从她下楼后，她对他的态度就满是疏远客气，短短的时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不是……是不是贺荣然说了什么……
林良弦知庆贺荣然有她的联系方式。
穆月这是资助了他之后，要去帮贺荣然了？
“没什么，”穆月摇头，“只是觉得这些事情要算清楚。”
她突然想明白了，她不应该跟小世界里的人牵扯过多，到时候，只会害了她自己。
不外……
“你放心，我会继续住在这里，直到你的事情被解决。”穆月对着林良弦笑了笑，“期间吃住的用度，我会付清给你。”
林良弦闻言，心间翻涌的残暴的情绪方慢慢平息下去。
他若无其事的笑，“好吧，都可以。”
只要穆月不要离开他，留在他的身边，她怎么样都可以。
“嗯。”穆月颔首，她的目光扫过电视屏幕上的画面。
男主持人正在激昂的宣布，另有两天，机甲赛事的报名日期就要截止。
“你要报名加入？”穆月问道。
林良弦的视线同她的目光一起落在电视屏幕上，对此摇了摇头，“我看看就好。”
“嗯。”
穆月上了楼。
楼下的林良弦眼睛中的灼烁灭不定。
一定是贺荣然，一定是贺荣然！
林良弦咬牙，面孔狰狞。
为什么！为什么！早不搞晚不搞，偏偏贺荣然在这个时候搞出那些事情！
是真的也好，是假的也罢，谁在乎！
跟他一样烂在泥里的人，为什么要去肖想唯独落在他身边的月亮呢？
楼上。
穆月在床上闭眸，“系统，黑入机甲大赛的报名法式，帮我报名。”
没有光脑，只得这般做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