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凉辰坐在疾驰的火车上发着呆。
车厢里静得要命,除了车轮不停碾压铁轨的声音外,险些听不到其它任何声响。如果现在有人走进,一定会怀疑这里被按了暂停键。
车厢一头一尾坐着两小我私家,互不滋扰,除了自打上车后就开始望着窗外神游的松凉辰以外,另有一个自打上车后就开始津津有味看报纸的男人,只是那个男人似乎被报纸上的某些内容给迷住了,过了很长时间都未曾翻动过版面。
坐火车的人之所以这么少,除了因为此时正值客运淡季以外,另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条线路是为数不多的一条孤线。
掀开火车线路图,你会一眼看见它,就像一根失去鹞子的断线,从那些蜘蛛网般的轨迹中破空而出,孤苦而执着地伸延着,险些快要飘出了图的边框。
而这条断线的尽头标着三个蝇头小字——“四亚镇”,一座距离松凉辰上班的多数市‘名城’1443公里的地方,也是有着他十几年回忆的家乡。
“四亚镇到了,请下车的搭客带好您的行李物品,从指定的门下车。”
播报员亲切的声音将松凉辰从神游中叫醒,他甩了甩头,似乎想要忘掉些什么,但眼神里的焦虑照旧轻易地出卖了他。
是啊,如果可以轻易地忘掉,他又怎么会在公司业务最繁忙的时候突然请假急遽返乡!
现在也许只有那个叫“家”的地方、那些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才气够带给他身心的安宁吧。
随手拎起背包,松凉辰站起身走到车厢的另一头,从指定的车门下了车。那个看报入了神的男人也终于收起了报纸,简朴地整理了物品,漫不经心地随在松凉辰后面也下了火车。
零星的客人各自散去,只有松凉辰孤零零地立在原地,空旷的站台上马上显得有些苍凉。
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空气,觉得舒服极了。
这就是家乡的魅力,虽然没有花天酒地,也没有门庭若市,但却可以轻易的将他从躁乱中一下子拽出来,甚至忽略了十几个小时旅途的疲惫。
看了看手表,指针指向18:34,天色已经开始灰蒙蒙的,他知道妈妈和两个弟弟一定已在家中等着他开饭了。
“凉辰!松凉辰!”
一阵召唤把松凉辰的视线吸引了已往,他这才发现,原来就在站台的下面停着一辆栉风沐雨的红色尼桑轿车,虽然看起来有些旧,但在这片满眼荒芜的车站里照旧显得有些突出。
轿车旁站着一个年轻的男人,和松凉辰的年纪相仿,正在跳着脚用力的向他挥手。
母亲说会让人来接站,应该就是这小我私家了,松凉辰大步走了已往。
那男人穿着一条洁净的卡其色工装裤,暗红色的夹克随意地敞着,露出里面雪白的T恤。看他脸上浓眉细眼,笑起来时眼睛险些拉成了一条线,让人可以轻易地感受到来自于他身上的善意和喜悦。
还没等松凉辰走近,年轻的男人便小跑几步热情地迎了上来,轻轻的一拳捶在松凉辰的胸口。
“凉太!我就知道一定是你!行啊你小子,七八年没见真成名城人了,我都差点儿不敢认了!”
凉太是松凉辰儿时自封的外号,只有他的家人和三个发小知道,这小我私家一晤面如此亲热,且熟络的开口喊出了他的外号,一定是三个发小中的一个了。
可是究竟这么多年没见,容貌早就发生了变化,眼前的这位到底是哪个呢?
松凉辰一边含糊地应和着,一边迅速的在影象中搜索,担忧发小会因发现自己忘了朋友而伤心。
幸亏对方见到挚友后兴奋得有些忘乎所以,对于松凉辰的心理运动毫无察觉,连推带搡的把他安置到副驾驶位上,随手接过背包放到后座,这才绕到另一侧坐进了驾驶位。
“凉太,富姨和阿川、阿藤都在家等着你用饭呢,咱们赶忙回家吧!”
一听到‘回家’两个字,松凉辰马上从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温暖,于是就越发内疚起来,因为他照旧无法判断出眼前这位热情的发小究竟是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