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因幡揩着湿漉漉的头发,穿着舒适的睡衣自浴室中出来时,她看到铃仙正认真的研究着窗边架子上,那些书籍的名字——这个书架,原来是女主人蕾蒂为了方便铃仙放些日用品,而特地从主人房那搬过来的。但随着因幡把自己在原来屋子中的藏书都转移到了这里,这个架子便顺理成章的成了她的书架了。
“欸……这个书名,到底该怎样读才是对的……?嗯……”铃仙从书架中拿出一本书,挠着头,一边的眉毛挑起,显得很困惑的样子。
“怎么了?铃仙?看你似乎遇到麻烦了?”
“啊,兔兔,洗完澡了吧?没什么特此外事情,只是我……”感受到因幡看在自己脸上的目光,铃仙有点怕羞:“不知道该怎么读这个名字……我不怎么会认字……”
因幡轻笑,“这本书啊,是叫‘快意恩怨录’,很着名的一本长篇小说呢。”
“快意恩怨录?嗯……原来是这么读的啊……快意恩怨录……快意……”
“你对这本书感兴趣吗?要不要借你看看?很有意思的哦?概略是讲一小我私家遭到陷害之后,通过自身的战略,乐成复仇的这么一个故事。”
铃仙摇了摇头,把那本《快意恩怨录》放回到原位:“欠美意思呢,兔兔,我对这种说要复仇的故事没什么兴趣呢……”
“你不喜欢这种类型的故事吗?就算它可能会很有趣?”因幡托着茶杯,为自己泡了一杯温热的牛奶,小心的吹冷。
“我是这样觉得的吧,”铃仙拿起抹布,拭去桌子上因搬运架子时沾上的灰尘:“每小我私家在这个世上都有他自己存在的价值,他们会犯错,甚至是不行原谅的错,但这不故障某小我私家去喜欢他们的存在。好比说他们的怙恃,又如他们的爱人……”
“嘛,铃仙你这个说法我也赞同。但假定他伤害过一小我私家,他应该怎样弥补这小我私家呢?虽然一般人都市通过做些什么来祈求这小我私家的原谅,可如果过往的伤害无法弥补,受伤的那小我私家不愿原谅他呢?这小我私家一定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呢?”
“兔兔!”铃仙有点嗔怒的望着自己的挚友。
黑发少女伸手止住铃仙,继续说道:“你可能不爱听这些,可我照旧得说,适才我提到的情况并不是个例,而是普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真实……”她喝了一口牛奶,砸吧砸吧嘴:“如果谁被复仇的欲望,或者说此外什么不行控的工具驾驭了头脑,他可不会管你是否另有需要你的人存在的呀!”
铃仙无法反驳——比起因幡,她对这个原理有更真切的感悟:好比,她亲身经历过的,战争。士兵们如果不想着杀敌人,自己就会被敌人杀死;哪怕敌人举起白旗投降,他们都还会忌惮他们是不是假投降……身在战场,士兵早已不是‘人’,而是一个听从命令进行杀戮的机械,在这种情况下,谈何‘人’性,又谈何‘人’的价值呢?
尽管如此,她照旧坚持道:“我相信没什么是不行控的,只要能保持理性,换位思考……!”
因幡张了张嘴,想举出些实例反驳,但她最后照旧没再这个话题上多说些什么。她在铃仙身上,看到了某些闪光的点,而这些点,是她所不愿浇灭的,或者说,起码她不会去浇灭的。
房间陷入了一片寂静,只有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照亮着相对无言的二人。
半晌,因幡突然开口道:“呐,铃仙,如果有一天,我会因某个特别大的理想,而做出某些你难以忍受的事情的话,你还会如现在一般,肯坐下来跟我说说心里话么……?”
铃仙的回覆是——
缄默沉静。
难受的缄默沉静。
“果真不行么……”因幡耸了耸肩,把杯中的牛奶一饮而尽。因幡也不知道适才自己为什么会问出那样的话:‘也许是因为适才看到铃仙的心情,想到了她曾经历过的那些事吧……呸,我真傻,让现状这样保持下去,不也挺好的吗?起码比在我爸那里要好得多。我为什么要提出这个问题来击碎这个美好呢?’
“不……兔兔。”缄默沉静许久的铃仙开口了,“我依然会像现在这样,坐在这里,跟你讨论这些工具。”
“啊……?”因幡抬起头来,有点惊奇的望着铃仙。
铃仙把因幡泡牛奶的杯子拿在手中:“岂论你想做什么,我都市资助的,不外先说好哦,我会凭据我的想法来行事,到时兔兔你禁绝说我!”
“噗嗤……”看着铃仙因说不外自己而使气嘟嘴的样子,因幡笑了,“行了行了,不会说的。我也已经知道你的心意了。”
铃仙点颔首,起身打开房门:“我去帮兔兔把这个杯子洗洁净,兔兔就先睡吧。晚安。”
“安……”因幡侧躺在床,紧了紧被子,感受到铃仙关了灯,并把房门轻轻带上:‘但照旧得在心里跟你道个歉,铃仙。怪我突然抛出那种问题来,不外,嘛,我是不会跟你劈面认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