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心下不安,边往前走边扭头看了一眼,果不其然,穆怀风照旧和吴全碰到了。眼看着上课时间快到了,她又不能再退回去,只有冲还没走远的时濛打了个手势。
时濛会意比了个“OK”,徐徐推着机车走到两人不远处开始检查起来。
其实吴全在时雨离开之前喊过她,想和她谈一谈昨天的事。无奈时雨完全无视他的存在,径直往学校走去。
倒是和时雨擦肩而过的一位青年拦住了吴全的去路:“吴会计,你好。”
吴全看着眼前笑得温和的文雅青年,本着与人为善的原则,伸手和他握了握:“你好,你是?”
“我是新来的穆怀风,音乐学院的钢琴老师。”
“啊,您好!我听说您一回国校长就去请了!”吴全原本的心情立马多云转晴,变得笑容可掬起来:“您可是海艺最年轻的副教授,接待您的加入啊!”
“谢谢。”穆怀风淡淡地答了一句。他面上礼貌的微笑早已消失,还拿了一块手帕擦擦手,边擦边问:“适才那些是吴会计的家人?”
“哦,都是家事,让穆老师见笑了。”吴全的笑容变得勉强起来:“歉仄啊!”
“那时雨同学呢?”
“时雨,她,她是我妻子和前夫的女儿,”吴全眼神躲闪了一下,继续道:“也算是家人吧。”
“家人?”穆怀风语气转冷,一手拿脱手机说:“好,有一件关于时雨的事要和你说一下。”
“您请讲,只要能帮到她的我一定会…”吴全面色一变,声音也在看到穆怀风手机上的照片的瞬间戛然而止。
阶梯教室最后一排,时雨正低着头吃早餐,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一看是时濛的电话她立马接起来。她和时濛很有默契,一般情况下不会打电话,连聊天纪录都市定期清空,这种时候他打电话过来一定是因为适才的事。
“现在什么情况?”时雨直截了当地问。
“吴全被吓傻了,”时濛压低声回覆:“穆老师刚进校门,诶,小雨我跟你说,这老师绝对是个狠人,我从来没见到吴全的脸这么黑过!可人家穆老师呢?一点事都没有,另有闲心提醒我这四周不让停车。”
时雨轻笑一声:“是不让停,他还和你说了什么?”
“没此外,他不愿告诉我,”时濛踩下油门,离开了校门口广场:“不外适才也没警察来啊!”
“空话,门卫才不管那么多呢,叫什么警察,”时雨吃完早餐,竖起书本作遮挡,继续趴在桌上打电话:“你别转移话题啊,适才他们俩说了什么?”
“原来是你瞎扯的啊哈哈!他们一开始都是客套话没什么稀奇,吴全还想讨好穆老师来着。”时濛嗤笑一声:“不外穆老师给吴全看了手机,之后,他就说不出话来了。”
“手机?”
“或许是照片吧,穆老师还和他讲什么自己可以作证,如果再有下一次就去举报。”
“碰”一声,时雨面前的书倒在桌上,老师和旁边的同学都转头看来,她马上低头挂电话:“哥,我上课了,晚点再说。”
时雨吃中饭前还特意问了白舒俊今天有没有穆怀风的课,获得的回复是他还在上音乐教育的课,穆老师今天应该没有大一的课。白舒俊又提到穆老师不住教师公寓,没课的时候会在行政楼后的私人录音室练琴,可时雨一想到去那边要穿过吴全所在的行政楼就难免有些犹豫。
等吃完饭,时雨也决定了要找穆怀风问一问早上的事,结果她刚回教学楼,就在楼外的露天长廊上看到了等在那里的正主。
“穆老师怎么在这里?”时雨纳闷道,他今天不是没有五教的课么?
“在等你。”穆怀风笑着站起来,递给有些愣神的时雨一瓶水:“早上没事吧?”
“没事,谢谢,”时雨接过,发现瓶子的温度都快恢复到常温了,也不知道大中午的,他在这里等了多久:“你厥后和吴会计说了什么?”
“我说没有的话…”穆怀风的笑容有些玩味:“你哥也会告诉你的吧?”
“嗯,他跟我说了或许情况。”时雨有些尴尬地转头看长廊外的绿荫。
绿荫之上,一朵乌云徐徐飘过,遮住了过于耀眼的阳光。究竟时濛灼烁正大的偷听偷看也是事实,那么知道这一点之后,在校门口对话的两小我私家有没有一点伪装身分存在呢?被弄得措手不及的吴全或许没有,至于眼前这位最近行事和之前大相径庭的穆老师就欠好说了。时雨犹疑地转回脸,却发现她刚刚思忖的人正瞬也不瞬地看着自己:“你相信我吗?”
“什么?”时雨一愣。
穆怀风轻叹一口气,朝她伸脱手:“手机号给我一下。”
时雨报出一串号码,尔后解锁手机对他说:“你的呢?”话音未落,他已经把手机递了过来,时雨低头输入号码,拨号,挂掉,还给他:“好了。”她已经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没那么相信他。
穆怀风不语,把几张照片发给时雨后说:“这是早上我给吴会计看的工具。”照片是从种种角度拍的,图片中心是吴全被以别扭的姿势塞在马桶旁,甚至另有几张是他衣服敞开的样子。
“你…什么时候…”时雨的问题问不下去了,她差点忘记那天是他们两人把吴全塞进茅厕隔间的,自己走的时候还提醒他晚点出去。
令她震惊的是,穆怀风竟然会拍下照片,还会拿去恐吓吴全,她忍不住抬头一脸错愕地看着他。
“我跟他说过了,他敢再来骚扰你,我就去实名举报。”
“你就不怕他做什么吗?”时雨更为惊讶地瞪着他。
“别畏惧,我不会说出你的名字,”穆怀风一脸平静,甚至还微微笑着拍了拍时雨的肩头:“他也不敢对你怎么样。”
“不是,这件事一码归一码,我是说你啊!”
穆怀风越是平静,时雨就越是忙乱,她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吴全事情了那么多年可不是吃素的,他如果要搞你,你有想事结果吗?与其这样,我还不如在校外解决他!”
“你似乎第一次和我说这么多话?”穆怀风脸上仍然挂着慰藉的笑。
时雨一愣,松开了他的手,冷静下来说:“没有须要因为这件事影响你的事情。”
“没关系,放心吧。”穆怀风突然低头凑近时雨道:“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你,”时雨退却半步,果真自己适才的紧张太过让他误会了,她不安地问:“为什么要帮我?”
“你就当是,”穆怀风垂了垂眼,直起身子说:“我想要掩护白教堂的救命恩人吧!”
“诶?”时雨一怔,他一直把自己当救命恩人?
“周六再见,拜拜!”
“拜,拜。”时雨在模糊中抬手摇了摇。
她看着穆怀风的背影消失在长廊转角处才收回手,指着自己,他说的是“掩护”?掩护一个杀手?照旧掩护女孩子?
这个问题时雨直到周六都没有想明白,这一天领用私人物品的神职人员比力多,她甚至不用打开私人柜存放物品。只有两小我私家例外,时雨看了眼时间,距离下班不远,而时濛已经在Akbar开始帮她带班了,看来那两人是不计划亲自来拿了。
她拿着钥匙和两个快件走到私人柜尾端,可奇怪的是不管哪个柜子都无法用钥匙打开,时雨确认自己没拿错钥匙后,又发讯息问了一下黄丽。
黄丽很快发来一串语音:“那是穆老师和柳上贤的柜子吧?他们新换了锁,你直接拿给他们或者等他们下班过来。”
“你急着走的话就把工具放桌上,没关系的,没人会动他们工具。”似乎是考虑到时雨不想和二人有过多交集才这样说的。
时雨也简直是这样想,可黄丽说锁是新换的就让她莫名有些在意,是柜子里有什么不想让她看到的照旧特意让她把快件拿已往呢?时雨掂量着两个没什么厚度的快件,或许只有几页文件,她把快件放在桌上垂眼看了一会儿,再抬眼的时候已经四点了。
时雨关堆栈门的时候惊动了在人事科睡觉的柳上贤。人事科办公室和小堆栈只隔了楼梯间和杂物间,劈面就是穆怀风所在的总务科。柳上贤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走到办公室门口,探头看到时雨正在锁堆栈大门就是一惊:“时同学!别锁,等等我!”说着就小跑过来。
时雨下意识退却两步拉开距离,把钥匙塞进兜里说:“到点下班了。”
“我知道下班了,欠美意思我给忘了!”柳上贤挠挠头,抬抬金丝边眼镜认真地说:“这份文件我今天必须处置惩罚完,托付你了!”说着就要弯腰鞠躬。
时雨没等到他鞠躬就把钥匙掏了出来,嘀咕一句:“这么重要的话,早干嘛去了。”
“咳咳,我累得睡着了,”柳上贤有些欠美意思地直起腰,边跨进堆栈边说:“之前都是小丽送到我们办公室的,我一时半会儿还没习惯。”
“丽子姐让我哪里都别去。”时雨靠着堆栈门掏脱手机看时间,恰好有讯息进来,她就随口说了一句。
“这点你倒是很听她话,”柳上贤不以为意地笑笑,扬起手中的快件道:“那下次我就自己来拿好了,横竖也不远。”
柳上贤刚走出堆栈,穆怀风就在总务科朗声道:“柳哥,帮我也拿一下!”
“拿了拿了,”柳上贤走到办公室门口,将快件递给正好出门的穆怀风:“喏,拿着,下次记得自己去。”
穆怀风道了谢,又转头看向时雨:“延长你时间了,如果可以的话,我请你吃晚饭吧?”
时雨正在重新锁门,整条走廊现在只有那两间办公室亮着灯,她眯眼看去,不知怎么的想起今天一整天都没见过穆怀风。明明前两天还因为距离太近而忙乱,现在这种欲情故纵般的状况又激起了她本能地警惕,更况且旁边另有一个柳上贤在循循善诱:“对啊,就当做时同学的接待会怎么样?我知道四周就有一家不错的西餐厅!”
“你也去?”穆怀风纳闷地看向柳上贤。
“去啊,你请客我怎么能不去?”
“我可没说要请你。”
“不用,”时雨收起钥匙道:“我兼职要来不及了,再见。”不管穆怀风对她是怎么想的,暂时保持距离都不是什么坏事。
“啊?哦,好吧,那明天见!”柳上贤的话还没说完,时雨已经关上了后门,让他晃动的手僵在半空中:“搞什么?她很讨厌西餐吗?”说着扭头看向穆怀风。
“你搞错讨厌的工具了。”穆怀凉爽凉地瞟了他一眼。
“嗯?他讨厌你?”柳上贤惊讶地一指穆怀风,然后在对方的逼视下一步步退出办公室。
“是我太冒进了。”穆怀风叹气道,转身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只剩下柳上贤在昏暗的走廊上愣神,过了半晌,他才冲紧闭的木门喊了一句:“所以晚饭到底吃什么?”
“我回家吃。”
柳上贤和穆怀风都不知道的是,时雨急着去AKbar兼职的最主要原因,只是时濛发来的一条讯息:“粗大事了!”